,堂中很安静,烛火轻轻摇曳着,一丝丝困乏之意涌上来。
很快,堂外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传话的家仆恭顺一礼,“姑娘,二爷和夫人将留在主府的东西全都带回来了,现在让人往正院搬呢。”
“嗯?"阿姣那一点瞌睡算是没了,爹娘担心有事需要在主府小住几晚,特意留了一些东西的,她有些不解,“不是还要侍疾么?”家仆只道他也不清楚,阿姣便起身去正院,到时二夫人正吩咐人小炒几道菜,一问才知爹娘在宋府待到那么晚一直在让人收拾东西,连晚膳都没顾得上。她提起裙摆快步踏上台阶,“娘,怎么全都搬回来了,您……您眼睛怎还哭肿了?”
离得远看不真切,走近后借着烛光照亮,阿姣才发觉二夫人哭肿了眼,当即一顿,试探猜测着,“莫非是祖母……她病重没了?”“我…”二夫人开口先看了一圈四周,咬着牙恨恨道,“我倒盼着这一天!”她把今日宋家的精彩之事一一讲给阿姣听,一向温柔的妇人此刻满目怨恨,“那道士拉着老三家的一起死的时候,就该把老太太一块带走,她解毒后脑子一清醒,还妄想用宋家老祖宗和母子之情逼你爹放下怨气,她怎好意思说出来'阿姣这不是好端端的回府了′这句话!”知道真相那一刻,痛苦化作一根长到能贯穿十几载的尖刺,把二夫人扎得鲜血淋漓,唯有想到阿姣如今就在她跟前才能得以喘息。她如此痛苦,被亲生母亲狠狠背刺一刀的宋二爷更加痛不欲生。1阿姣看到仅仅一个白日不见就苍老了十多岁的父亲,难以置信的碰了碰他忽然花白的鬓间,小心翼翼,“爹……您没事吧?”“爹没事。“宋二爷像是没了心气儿,整个人苍白憔悴至极,轻轻抚了抚她的眉眼,嗓音嘶哑,“日后咱们再也不回去了。”阿姣用力点点头,又有些心疼,“爹爹先用膳,你和娘都好好休息一夜,剩下的事交给我和阿兄。”
宋二爷摇摇头说没胃口,二夫人见状上前搀着他劝他先回房睡一觉,阿姣看着两人似乎都苍老许多的背影,抿了下唇转身去找阿兄。宋玉昀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听阿姣旁敲侧击问及明广之事,摸了摸她的头,“燕云峥会留意关心你的消息,可是裴衔授意?”阿姣没法对阿兄撒谎,默默点点头,“我还知道明广和王三郎让人在坊间流传我在白陵府的事,四处散播我和王家的关系。”见她不再因为有所顾忌而刻意隐瞒,宋玉昀冷峻的眉眼微柔,“这事儿明广已经交代过,你想如何处理他们两个?”阿姣下意识道,“依律处置?”
青年的目光蓦地多了几分严肃,沉声道,“人多是欺软怕硬的,你要学着心狠些才能让人对你心生敬畏、臣服。”
少女懵懵懂懂,“好。”
宋玉昀看她清澈明亮的眸子,不由得轻叹一声,阿姣的性子要是做当家主母,定然会受尽波折吃尽苦头。
他想想心头便浮现几分无奈,第一次忍不住啰嗦,“日后执掌中馈也是如此,奖罚分明,奖要丰厚,但罚也要果断利落,令人吃足教训不敢再犯,明白吗?”
阿姣后知后觉明白阿兄方才那一声叹息是为了什么,顿时羞愧不已,随即认真郑重道,“阿兄,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大
东边天际隐隐放亮,清晨凉爽宜人,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是一片葱郁翠绿,京州城渐渐苏醒,不多时便有炊烟升起。骁国公府,正院。
一袭恣肆紫袍的少年踏着台阶而上,抬眼看到堂中身着墨色华服负手而立的高大男人,拱手一礼,“父亲。”
男人闻声转过身,他鬓间藏不住的几许白发,眉眼格外凌冽锋锐,面色寒若冰霜,“为了宋家女折腾这么久,今日还不走?”裴衔神色淡淡,“等会儿就走,不过离开前,儿子还有一事想请父亲允准。”
裴武琅闻言眉头不悦地皱起,打量他一眼,“居然还要我允准,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这小子被沈家惯得肆意妄为,竞还有向他低头请求的这一天。他冷冷扯了扯唇角,“想得我的允肯,那就先将你娘从琅州带回来再说,不然免谈。"<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