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没下去多少,宋玉昀看了她几眼,出声,“怎么吃得那么少,莫不是饭菜不合胃口?”阿姣一下抬起头,对上阿兄明显探究的目光,她咬着筷子,小声道,“我还不太饿。”
宋玉昀眉头皱起,“可是因为骑马颠得肠胃不舒服,吃不下东西?”阿姣刚想说不是,便听食厢外有喧杂谈笑声传来,随后厢门被敲了两下。下一瞬,云四郎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四个俊俏郎君,其中一人调侃着,“玉昀在百安楼用膳怎不早早告诉一声,险些就在府上吃饭了。”这几人和宋玉昀年纪也相差不大,各自熟稔的落座,“我们可都还饿着肚子呢,捎带着我们一起呗?”
纵使无人挨着自己坐下,阿姣还是有些局促的往阿兄身边靠了靠。离她最近的那个蓝衣郎君见她十分拘谨,温和一笑,“阿姣是吗?我是陆启,白陵府的陆知府便是我二伯,按起辈分你也该唤我一声阿兄。”阿姣腼腆的喊了声陆阿兄。
有人见状也不甘示弱,“阿姣也该叫我一声杨阿兄,我与你阿兄还是同窗呢。”
这仿佛开启了什么比试一般,连云四郎都提醒阿姣他比她大一岁多,要唤他云阿兄才对。
阿姣一时间很是无措,想着要不要硬着头皮全都挨个喊一遍,听见身侧的宋玉昀漫不经心轻叩两下桌子,淡声道,“让你们过来不是来给阿姣争前夺后做兄长的,想留在这儿用膳就安静些。”
没被叫上兄长的四人闻言,只好遗憾作罢。正此时,食厢的房门又被轻叩两下,侍婢端着一盘粉糯糕走进来,“这是今日百安楼相赠的糕点,请诸位贵客品尝慢用。”她说罢,不经意抬眸和阿姣对视一眼,弯唇一笑后恭顺离去。阿姣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提醒,随即找了个借口便走出食厢,踩着台阶上了三楼。
轻轻推开食厢房门,她一抬头,身着墨底金纹广袖袍的少年就这么抱臂站在食厢门后等着她。
他个子高,一袭墨袍更显得锋锐凌冽,居高临下看着她时,那桀骜肆意的眉眼颇有几分压迫感,语气不善,“我教你骑马不行,别人教你就行?”阿姣反手关上门,后背紧靠在门板上,水盈盈的眸子无辜的看着他,“可那是我阿兄,我阿兄要教我,我怎能拒绝。”裴衔眉眼更冷了,“另一个呢,那也是你阿兄?”“……那是云家四郎,他只在一边看着而已。”阿姣很纳闷,瑶湖明明那么大,他是在哪儿看到的她,怎么这么清楚。她揪住他的衣袖,语气温软,“别生气嘛,你若想教我骑马,那改日我们可以一起骑呀。”
裴衔强压下心底的烦躁,他根本不在意她和谁一起骑马,他只在意宋玉昀会毁掉他多日心血。
少年冷着脸不语,阿姣歪着脑袋观察他的眼底的情绪,好奇试探着,“你真生气啦?”
裴衔冷不防的问,“方才我上来时遇见云四郎带了好几个郎君一起进百安楼,你们是不是要一起出去?”
阿姣闻言格外惊诧,“你怎知晓的?”
他怎知晓,自然是宋玉昀的心思半点不曾遮掩。阿姣看他神色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一点,抓着他的食指轻轻晃了下,清澈的明眸里掺杂了几许不解,“你是不是不想我和别人出去玩?”裴衔垂眸看着她,唇畔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将宋玉昀的心思揭个干干净净,“你阿兄大概猜到是我和沈樾救了你,可他不想你和我走近,所以云四郎他们是你阿兄精心为你挑选的朋友。”
他目光的温度冷至极点,眼底的戾气快要藏不住,“兴许这其中还有他为你选好的未来夫君。”
“……“阿姣一时愕然,“不…阿兄怎可能会这么做呢?”“阿兄只是想带我熟悉京州而已,那些郎君有他的好友,也有和我爹爹交好的父辈之子,你定然是误会了。”
就算阿兄因为裴衔的脾性作风带有偏见,也不至于在得知他救了她后,还刻意带她疏远他。
不过这也很确定,裴衔是因此误会而产生了不满。她紧抓住他的手,温声安抚,“他们只和我一面之缘,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疏远你的,而且他们方才还争着要做我兄长,怎可能是我将来的夫君呢。阿姣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强忍住耳根的滚烫,很小声道,“你才是呀。”裴衔所有的烦躁火气这一瞬间都停滞堵在胸腔里,少女明显害羞极了,亮晶晶的眸子躲闪着,但看向他时藏不住的信任和依赖。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开口时嗓音有些哑,“你说什么?”阿姣没那么胆子再说第二遍,看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眉眼不由得弯起,看样子他还是很好哄的嘛。
想着,她往后退开,轻哼一声,“好话不说二遍。”裴衔勾着她的腰往自己跟前一带,将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回,俯身轻吻了下她的脸颊,低语,“我方才没听清。”
阿姣红着脸,声音轻若蚊蝇,“没……没听清就算了。”少年一吻又落在她小梨涡上,而后又浅浅吻在她唇边,“阿姣再说给我听一遍。”
他莫名就是想要听她将那句话说得清清楚楚,仿佛那样才能彻底解了心底那不知何起的痒意。
“阿饺……
“你别喊我了。"阿姣有些招架不住他,捂住他的嘴巴,莹莹湿漉的明眸里掩不住的羞怯,但很理智又坚定,“我阿兄还在楼下等我,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