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不自觉流露出的失望和委屈,二夫人心口又闷痛些许。
……
离开小宅院时有些匆忙,昨夜只简单清扫几番便歇息了,翌日清早,随她一起回来的小厮粗使正忙得热火朝天。
书房已经清扫出来,不过还有些许沉闷的味道,谷雨特意开了门窗通风,又细心在窗前点燃一支线香,随着凉风徐徐吹入,淡淡的栀子花香随之飘荡在书房每一处角落里。
阿姣坐在书案后,灿烂的朝阳透过窗棂洒落在书案前方的地面上,她探手接住一缕明媚的阳光,暖暖热意从细腻指尖升起,顺着经脉留下全身各处。
谷雨进了书室,看着少女微肿的眼睛,将手中浸了冰凉井水的软巾拿到她面前示意,心疼道,“奴婢给姑娘敷一敷。”
阿姣鼻音极重的嗯了一声,乖乖在窗边的罗汉榻躺下,谷雨小心将冰凉的帕子盖在她眼上。
她给少女揉着紧绷微痛的太阳穴,声音也很轻,“姑娘,二爷着人来传信,说他忙完公务便来接您回府。”
阿姣半晌才出声,“不回了罢。”
她这么说,谷雨没再多言,想着让姑娘开心一点,“今日天儿那么好,姑娘可要出散散心?”
“……要的。”
木雕铺子的单子还没送出去,还有裴衔,阿姣都快要数不清他究竟帮了她多少次。
初见时那般挑剔又恶劣的家伙,竟然是她在京州最熟悉也最感激的人。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去送完木雕,再往百安楼走一趟罢。”
也不知会不会遇上这人,阿姣心想,到时就看缘分罢。
人常道:缘分看天命,但人算也是极为关键的一环。
出了木雕铺子,阿姣拿着新接手的木雕图纸,犹豫的站在铺子门口迟迟没有离开。
图纸卷起就在手上,她迟疑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没沉住气重新展开,图纸上那于马背上持弓射箭的恣肆少年郎缓缓展现在眼前。
“……”好奇怪,谁会要雕一尊裴衔的木像摆在家中。
就因为他模样生得俊俏,宽肩劲腰,策马拉弓之时颇有少年意气。格外赏心悦目?
不过能给出如此传神的图纸,定然是与裴衔极为熟悉之人,只是图纸上的人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总觉得有些许怪异。
要不回去换个工单?
她犹豫了片刻,将图纸收好转身要回去,忽而听见身后一声清越熟悉的嗓音,语调一如既往地散漫又恶劣,“腿脚好利索了?这么迫不及待出府,看来是一点都不怕日后变成个小瘸子叫人笑话。”
裴衔?
手中图纸骤然攥紧,阿姣回首,就见少年懒洋洋趴在马车的窗边儿,下巴搭着胳膊,脑袋微微歪了下看着她,毫不客气道,“早知昨日就该狠狠心,让你自己走回京州。”
她下意识将图纸望身后藏了藏,走到马车前,“你怎会在我的马车上?”
“沈樾的马车坏在路上,便把我的马借走先回府了。”裴衔眼中浮现几许戏谑之色,“你来得到时巧,莫不是猜到我今日有难?”
他一副主人做派,不知晓的还以为这马车是他的,阿姣默默心想着,开口,“马车那边角落有个长匣,你打开瞧一瞧,若是不喜欢我再换一件给你。”
裴衔闻言回头,打开长匣后看着静躺在里面的折扇,回过头轻挑了下眉,“你将折扇赠予我,看来是瞧着我有几分文人风骨?”
看起来他对折扇似乎不讨厌的样子,阿姣本还有些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了,眉眼弯弯,“你是世贵子弟,日后定然也会如我阿兄那样参加春闱再入朝为官,文人折扇正好应景。”
裴衔闻言看着手中的折扇,垂眸遮住眼底的冷色,漫不经心将长匣合上,“这扇子夏日用刚好,春闱还是算了。”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上来。”
阿姣察觉到是‘春闱’二字惹得少年不高兴了,心中有几分疑惑,登上马车刚坐下,却听他散漫下令,“去城南的瑶湖。”
她懵然,“不去百安楼?”指使她的马夫还指使的那么自然。
裴衔瞥她一眼,“带你去玩别的。”
说罢发觉不对,冷不丁往她跟前凑近几许,阿姣顿时下意识往后仰去,就被少年把住肩头往自己面前带了带。
他有几分不悦,“别躲。”
那张俊美肆意极具攻击力的脸庞近在咫尺,令人心跳逐渐失控,她慌乱的目光不经意一飘,焦点刚落在他高挺鼻梁上那一点浅痣上,少年便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微微仰起头,馥郁的沉木香像是张牙舞爪的漫天藤蔓,紧紧包裹着让人无处可逃。
阿姣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脸红想要挣脱之际,见他眉头微蹙,“你哭过?”
那双盈盈水眸里明显的许红血丝,显然是昨夜没休息好,细看之下眼睛还有些肿。
“是宋玉洛受伤之事怪罪到你头上了,还是她玩苦肉计又让你背黑锅?”
阿姣忍着耳根的滚烫,心想方才不该让谷雨坐在外面的,同时偏过头想要躲避着他的视线,“手脏,揉得眼睛不太舒服罢了。”
她有意隐瞒,裴衔也不着急,唇角微勾起,“哦?眼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