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恭死死盯着陈风,胸膛剧烈起伏。
那双总是温润含笑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
狂喜、怀疑、恐惧、迫切……
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
巽芳还活着?
这消息在他死寂的心湖,掀起的岂止是涟漪,简直是汹涌澎湃的海啸!
但他终究是欧阳少恭。
长久的执念与谋划早已将他的心性锤炼得异于常人。
那失控的激动只持续了极短的片刻,便被一股极致的冰冷与审慎强行压下。
他的目光从陈风脸上,缓缓移向那卷看似普通的“冰魄烧”酒方。
视线扫过,上面所列的“寒髓枝”“月凝露”“三百年份雪玉参”等物名逐一映入眼帘。
每一样都是珍稀难寻的灵材,其中几样他甚至只在古籍中见过描述,世间难觅其踪。
收集一份已是千难万难,何况是三份?
且不得动用方家之力……
这分明是陈风刻意刁难,布下的一道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难题。
然而,事关巽芳,任何一丝微弱的希望都足以让他飞蛾扑火。
“呼…呼…呼…”
欧阳少恭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心绪压回心底最深处。
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仔细听去,仍能捕捉到一丝竭力压制下的颤抖。
“好。”
一个字,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希望二师兄你,能信守诺言。”
说罢,欧阳少恭不再看厅内任何人,尤其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方如沁。
猛地转身,衣袂带起一阵冷风,拂袖而去。
背影挺直,步伐急促。
迅速消失在回廊尽头的阴影里,仿佛多留一刻,那强行筑起的心防便会彻底崩塌。
正厅内,随着欧阳少恭的离去,最后一丝紧绷的气氛骤然断裂,化作无边无际的冷清。
“他……”
“他竞然没有看我一眼?”
“当真狠心至此?”
方如沁看着那决绝消失的背影,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仿佛也被彻底抽空。
脸色苍白如纸,不见半分血色。
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晃,不得不伸手死死撑住身旁冰凉的紫檀木桌面。
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才勉强稳住自己不至于瘫软下去。
欧阳少恭方才那毫不掩饰的,只为另一个女子而起的激动与迫切。
乃至最后那冰冷的应允!
像一把利刃,精准而残忍地刺穿了她心中最后残存的幻想与侥幸。
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这些年小心翼翼地陪伴,隐晦而真挚的情意。
在那个男人心中,或许连一个模糊的影子都未曾留下。
整个世界,早已被那个名为“巽芳”的女子填满,再无一丝缝隙可供他人立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剧烈的痛楚在心口蔓延,几乎让方如沁无法呼吸。
然而,善良到了近乎愚蠢的本性。
让她即便在自身心痛欲裂之时,仍忍不住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好整以暇的陈风。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与卑微的哀求。
“陈少侠……当真……当真不能通融一二吗?”
“那些材料如此珍稀,不让动用方家之力,少恭他一人要寻到何年何月?”
“他……他这些年真的很苦……若能知晓那位姑娘的下落,对他而言便是天大的慰藉,便是唯一的念想了…”
方如沁试图为那个丝毫不在意她的男人,争取最后一丝可能的怜悯。
陈风摇头,语气平淡却坚决。
“不能。想要得到至关重要的消息,自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之事,更没有凭空而至的线索。”
说着,陈风话锋一转,目光直刺方如沁心底。
“而且,方二小姐,那欧阳少恭方才可曾看过你一眼?可曾在意过你分毫?”
“你的心意,他可见过半分珍惜?你这又是何苦?”
“我……”方如沁语塞,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陈风的话语直白而残酷,却字字诛心,让她所有试图为对方开脱的理由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黯然垂首,肩头微微颤抖。
“唉……”
陈风见状,心中微叹,却并无丝毫动摇。
他拎起酒葫芦站起身,转身向厅外走去,临出门前,脚步微顿。
留下一句冰冷而清晰的告诫
“记住我的话,不要帮他。”
“你若动用方家一丝一毫的资源插手此事,那么,他便永远不会得到任何关于巽芳的消息。”这句话,彻底锁死了方如沁内心深处,那点想要暗中动用家族力量相助的微弱念头。
也让她更深切地体会到陈风此举的决绝与深意。
陈风刚走出正厅不远,沿着抄手游廊没走几步,早已在一旁等候的风晴雪便从廊柱后闪了出来。“二师兄……”
她压低声音,快步凑近,“我方才看到欧阳师兄了,他脸色极其难看。”
“眼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