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弟这人,胆子小,容易受惊,你这么一吓,怕是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这……精神损失,你总得赔一点吧?”
此言一出,方兰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毛了。
“赔偿?!”
他尖着嗓子叫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笑话。
那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微微颤抖。
“你问我要赔偿?”
方兰生狠狠地瞪着陈风,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
“在这整个琴川城,谁敢问我方兰生要赔偿?”
他猛地一挺胸脯,试图摆出一副“琴川小霸王”的混不吝模样,双手往腰间一叉。
“我告诉你们,我二姐可是……”
他话说到一半,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地上的搓衣板瞟。
脚下偷偷地挪动着,显然是想趁着说话的工夫,把自己的宝贝“法器”钩回来,然后溜之大吉。这点小动作,又怎能瞒得过陈风的眼睛。
陈风懒得再与他废话,嘴角的戏谑笑意,陡然加深。
就在方兰生弯下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要去够那搓衣板的瞬间。
陈风的身影,动了。
那不是一种常人眼中的快。
前一刻,他还在方兰生面前悠然晃着酒葫芦。
下一瞬,人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方兰生的身后。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甚至没几个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
“哎?”
方兰生只觉得后颈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
整个人便双脚离地,被人像拎小鸡仔一样,轻轻松松地提溜了起来。
那只伸向搓衣板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你、你你……放开我!快放开本少爷!”
方兰生顿时慌了神,手脚并用地在空中踢打挣扎。
然而,无论他如何使劲,那只揪着他后衣领的大手都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他的挣扎,除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只扑腾的公鸡外,毫无用处,显得滑稽又狼狈。
陈风完全无视了他的叫嚷和踢打。
单手拎着方兰生,另一只手还优哉游哉地提着酒葫芦。
环顾四周,对着那些看得津津有味的人群,朗声开口。
“诸位乡亲父老!”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谁能行行好,给在下指个路?”
“这位方大少爷的家,在哪个方向?”
“我们师兄弟二人,得去府上好好“理论理论’这赔偿的事儿。”
“理论理论”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两个外乡人,根本就不是方兰生能惹得起的主儿。
“我晓得!我晓得!”
一个卖货郎模样的汉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脸上堆满了笑,热情地伸手指着东边的街道尽头。
“二位侠士,顺着这条街一直走,看到那座最大的石桥,过了桥,门口有两只石狮子的那座宅子,就是方家府邸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指点着,生怕这出好戏就此散场。
“多谢了!”
陈风冲那货郎拱了拱手,笑意盎然。
然后,他就这么一手拎着还在不断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的方兰生。
一手提着他的大酒葫芦。
在满街人群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朝着方府的方向走去。
方兰生的叫骂声,从一开始的“大胆狂徒”,渐渐变成了带着哭腔的“我二姐不会放过你们的”…可惜,这番威胁,在陈风听来,与那林间的鸟鸣无甚区别。
百里屠苏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
他看着师兄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从拿人、到问路,一气呵成。
那张一向冷峻如冰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笑意,迈开脚步,默默地跟在了陈风身后。于是,琴川的街头,便出现了这样一幅奇景。
一个青衫磊落,笑容懒散的青年,手里拎着一个衣着华贵,手舞足蹈的少年。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酒红色衣服、面容冷峻、背负古剑的男子。
三人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无数道好奇、惊讶、幸灾乐祸的目光,伴随着窃窃私语,汇聚成一道流动的风景线。
“那不是方家的小少爷吗?这是踢到铁板了?”
“看那两人的气度,怕不是什么江湖高人吧?”
“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快跟上去!”
百里屠苏听着耳边嘈杂的议论声,看着眼前这荒诞而又充满烟火气的一幕。
那颗因追寻欧阳少恭之事而变得沉重的心,竟也在这份喧闹中,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松动。
或许,这便是大师兄所说的“历练”。
在天墉城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的,鲜活而真实的凡尘。
琴川方家,是城中望族。
府邸占地极广,朱红大门,铜环兽首,门前两座威武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