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102章大婚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直至在郡北静王府门前戛然而止。祁深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扔给迎上来的仆从,然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同父亲躬身见礼。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阿耶,儿子…还有事,需要现在出门一趟。”祁泰的目光扫过对面人,似有千斤重。可对面人却丝毫不畏不惧,依旧请求。父子俩沟通不多,祁泰都是棍棒教育,他不期望能养出什么孝子来,只要不是废物就行。
虽瞧着并非废物,但总让人心里不太平。
“儿子先走一步。”
祁深示意乐觉上马。
很快,两道快马加鞭的背影便消失在夜尽头,只留祁泰一人矗立原地良久。“阿郎。“仆从开口,提醒了一句。
“等他回来之时告知本王。“祁泰言罢,也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宫门前,左右监门卫把守严密,祁深向通事舍人表明身份:“吾乃北静郡王世子祁深,有万分紧急之事需面奏陛下。”通事舍人不敢怠慢,立刻将消息通过宫内宦官层层上报。半个时辰后,宦官持鱼符左符前来迎接:“准北静郡王世子即刻入宫见驾。”两仪殿偏殿内烛火通明,祁深已至殿外,皇帝还正伏案批阅奏章,内侍轻声禀报。
皇帝抬首:“宣。”
祁深难掩风尘仆仆与眉宇间的决绝。他大步走入,撩袍便拜,行的却是军中之礼:“臣祁深,叩见陛下。”
皇帝放下朱笔,目光锐利:“平身。此刻入宫,所为何事?朕记得一个时辰前你走时面色沉重,怕不是依旧为着突厥之事?莫非是觉得难当大任,连夜请辞?”
祁深并未起身,反而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沉痛而坚定:“陛下明鉴,臣确为此事而来。突厥猖獗,犯我河西,臣恨不能即刻提兵,踏平虏庭!“然…臣心心中尚有一私事,如鲠在喉,恐影响军心,不得不冒死恳请陛下恩准!”
“哦?“皇帝身体微微前倾,来了兴趣,“何事能扰我大将心神?但说无妨。祁深抬起头,眼中是恰到好处的恳切:“陛下,臣与已故裴国公之女裴时靥的婚期,原定于下月。然如今军情如火,臣不日即将奔赴沙场,马革裹尸,亦为臣之夙愿!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只是裴国公一门忠烈,蒙冤受屈,今虽昭雪,然血脉凋零,唯余裴时靥一孤女。
“臣若……臣若战死边关,她便是未亡人之身,无依无靠,臣……臣于心何忍?念及裴公在天之灵,臣更是寝食难安!”他重重叩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臣斗胆,恳请陛下特旨恩准,将婚斯提前至三日内!让臣在出征前,能与她完婚,予她一个正式名分,如此,臣便可了无牵挂,一心为国杀敌!"<1
将个人成婚与稳定军心、告慰忠良相连,是祁深一路想好的说辞,皇帝极其看重功臣,尤其是对裴家确有愧疚。
皇帝听完,沉吟良久。
他何等精明,自也知道跪着的这小子也是何等精明。于公,可激励将领士气,主帅无后顾之忧,于私,可安抚旧部,彰显皇恩浩荡。
在即将对突厥用兵的关键时刻,稳定内部,凝聚人心显得尤为重要。可当真急成这样,数月难等?
皇帝顿了顿,话风一转:“曾朕打算要赐婚你与安乐,正是良配,可你百般不从,又与那嘉宁县主打得火热,最后求娶的却是裴家死而复生的一个女郎。“朕百思不得其解,此番……莫非是觉得朕的公主配不上你北静郡王府的门第?还是自命清高得很,宁愿折节下交,也不愿攀朕这个高枝儿?”祁深以头触地,语气恳切而急促:“陛下明鉴!臣绝非此意!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无比,臣一介武夫,能得陛下信重,为国效命,已是天恩浩荡,岂敢再有非分之想,行那攀龙附凤之事?此其一也!”他略微抬头,目光真诚地看着皇帝:“其二,臣……臣之心志,在于沙场建功,为陛下扫平四夷,安定天下。若尚公主,成为皇亲,恐惹人非议,谓陛下因私废公,偏袒外戚。臣不愿陛下圣明因臣而受丝毫玷污!臣愿永远只做陛下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皇帝瞬时大笑出声:“从前只知道你上阵杀敌肖父,勇猛果敢,如今这漂亮话也说得甚是好听,朕深欣慰啊!”
他拍拍祁深的肩膀:“既然你心有所属,朕便成全你这份心意。望你日后,既能安小家,更能顾大家,永远莫忘今日所言。”“臣!谢陛下隆恩!必不负陛下所托,肝脑涂地,以报君恩!”祁深心中巨石终于落地,再次重重叩首,此番真情实感,脑袋上都留下了红印。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皇城。
却不想没过多久,其父祁泰也有急事,连夜请求要面奏陛下。有了陛下的旨意后,面对父母亲,祁深也能游刃有余地回答。近些日子以来,所惊之事颇多,李言蹊再没什么好震惊的,只微微蹙眉:“婚期乃宗正寺与礼部循古礼,依天象而定,岂是儿戏,说改就改?这……成何体统?
“聘礼虽过,但请期、告庙、亲迎……哪一样都需要时日准备,仓促行事恐惹人非议,我认为不妥。”
“母亲,礼仪可酌情简化,但大节不可废。一切从速,儿子已决意如此,不必再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