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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里打起来了。"进过信号的压缩,颜煦的声音有些变质,像是被老旧收音机压制过的音色。
许尽欢有点懵:“谁打谁?”
电话那端停顿了几秒钟,颜煦听出她沙哑黏糊的音色,握着手机皱眉道:“感冒了麽?″
“没。刚在睡觉。"许尽欢解释道。
“才10点你就睡觉了,夜猫子现在也开始养生了啊。”他打趣的语气一如往常,仿佛之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他们还是少年时期的青梅竹马,还是关系□口的挚友。许尽欢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解释道:“前几天都没睡好,刚不小心睡着了。”
颜煦能想通,退回到朋友的边界线上,许尽欢心里那块大石头也落地。他告白时,许尽欢拒绝的时候态度很强硬,哪怕闹得分道扬镳,也不会给予一丝一毫希望。
江浸月来了几趟,企图当和事佬,但许尽欢就是咬死了不可能。失去一个挚交好友,哪怕表现得再若无其事,许尽欢内心还是没办法做到真正无所谓的。
可她内心清楚,有些念头就是必须要掐死在摇篮里。拒绝告白,一时半会可能失去一个发小,但时间会抚平所有的求得不得。或许多年后,铁三角还能再度聚到一块,聊天打趣,这段大少爷无疾而终的暗恋心事,甚至会被当成三人间茶余饭后的调侃。假设,她稍微留有一点余地,察觉到有希望的颜煦,只会穷追不舍。许尽欢了解自己,她可以在友情里把命都交给对方。就像很多年前,颜煦和她去海边深潜。
在深海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突发事件,潜水搭档就是唯一的伙伴。在潜水中,一起组队做过潜水搭档的,那真是过命的交情了。她可以在友情中交付包无保留的信任,却无法相信爱情。许尽欢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真诚炽热的爱情存在,但她同时也认为这样炙热纯粹的爱情,并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毕竟,从小到大,她向来运气就不太好。
是老天爷并不宠爱的孩子。
与其在未来为家庭的一地鸡毛蒜皮,而彻底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还不如把情愫的种子扼杀在摇篮,或许多年之后沉淀后的土壤,会重新长出友谊的鲜花颜煦能想通这一层在许尽欢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能想通得这么快。这前前后后也才一星期,就能忘掉那糟糕的记忆。许尽欢扯了扯嘴角,心说,男人嘴里的爱情,果然都是些虚无缥缈的假设啊。
当朋友大家都轻松。
爱情这玩意,就跟开盲盒似的,打开后无论是人是狗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许尽欢会憧憬,会心动,但她不会去开盲盒。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视野一下子开阔,透过前挡风玻璃,能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坐在引擎盖上。
是沈砚舟。
昏黄的路灯并不明亮,却自带暖色的渲染效果,给男人挺拔的背影镀上一层滤镜。
有股岁月静好的温柔气场。
“你刚说我家打起来了,谁打谁?"许尽欢问道。“温叔把温帅打了。”
听到是无良老爹和便宜弟弟,许尽欢顿时也不着急了,甚至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她好奇道:“苏倩没拦着,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打啊?”“她不敢。温帅惹事儿了。“颜煦回答道。许尽欢:“又把老头子公司里那些业务骨干,瞎裁了?”颜煦站在阳台,仰视着夜空中灿烂的星河,思考着许尽欢此时在干什么,会不会和在看同一片星空,还是在工作室趴着刚睡醒,打着哈欠到茶水间去做一杯满冰的咖啡……
“喂?别打哑谜,温帅到底干嘛了?"许尽欢扯了扯嘴角,嗤笑道:“能把古板老头气成这样,我那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比我想象得还要拉跨啊。”“欠赌债了。欠了一千多万吧。"颜煦没再吊着她的好奇心,回答道。许尽欢:“老头给他还了?”
“还了。“颜煦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今天回家,遛狗的时候有遇到温叔,他还问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像是打算修复父女感情。”许尽欢语气不屑:“儿子不成器,想到他还有个女儿了。”颜煦提醒道:“温叔可能会去找你。”
“等他找了再说吧。行了,今天谢谢给我通风报信,回头空了,请你和江浸月吃饭。”
颜煦扶着栏杆,望着满天繁星,态度依旧温文尔雅:“我给你报信,带上江浸月算什么?”
许尽欢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揶揄着回答道:“肯定要带她啊,少了她就不是铁三角了。让这妞知道我俩吃独食,她不得气得抓狂哦。”她三言两语,就把今天这通电话定了性。
带上江浸月,潜台词就是,谢谢你今天出于朋友道义,告诉我家里那些事。我不会多想,你也别多想。
电话那端,颜煦沉默了半分钟,最终应了一个生涩的“好”。其中含义,心照不宣。
还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许尽欢把身上盖着的风衣叠好后下车。
差点忘了,她手上还有一个名为沈砚舟的盲盒。这个盲盒,外表狠狠踩在她的xp上,简直让她爱不释手。甚至有好几个瞬间,许尽欢都想要把它打开,然后占为己有。车门开关的声响打破夜色里的寂静。
“不小心睡着了,怎么没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