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病房外，给白月发了条让他先回家的信息，又等了一会才看见几个医生走出来。
程欢假装和他们路过时，听到几人叹气：“唉，污染的这么严重，污染净化素注射了也没用，他还有精神体封闭症，而且还没有合适的向..……这种既没有向导，还把脑袋挂裤腰上天天进出污染区的哨兵几乎是没有风险应对能力的，一旦受到严重污染，就只能听天由命。程欢靠在墙根处盯着病房，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转。她的异能可以将污染转化为自己的精神力，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利用这个办法解救聂景？
黑蛋听到她危险的想法，立刻蹦出来警告：“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聂景伤那么重突然转好，你肯定会被查的。”
而程欢，目前还没想着暴露自己的污染转化的异能。毕竟成俞只有一个驭兽异能，她的另一个好感提升异能倒是能伪装的和这个像一点，程欢也是用这一招瞒过江如月的。污染是全星际人人喊打的东西，任何东西和污染沾上都没个好下场，而程欢却能将污染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她不敢想别人知道了会对她做出怎样的事情。囚禁，实验，也许永世不得自由。
黑蛋的警告也是基于此，程欢默默缩回了自己迈出去的一只脚。在污染区脱胎换骨后，她的听力变得更好了，即使隔着几米的距离，但因为走廊足够安静，她仍然能清晰地听到聂景身上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这个声音每隔几秒就会响一次，等它彻底停止了后，人也就跟着没了。而现在，它两次响起的间隔时间在不断拉长。程欢脑子里闪过医生的话：
“污染严重，没有合适的向导。”
她眼前一亮：“我把他疏导成为我的哨兵，不就可以救他了？总不能我救了他的命，他还怪我疏导烙印他吧？”
黑蛋寻思了一下，感觉也行：“那你试试。”程欢便朝监护室慢慢走了过去。
门打不开，她用精神力破坏了门锁，才得以进去。程欢走到聂景的床前，低头看着他。
只一眼，她就感觉心脏一揪一一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脆弱的聂景。病弱，苍白，死气沉沉。
哨兵往日在她的印象中是高大挺拔，温柔包容的，他永远会用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温和注视着她，像是灰色的天空一样将她笼罩。而现在的哨兵，看起来就像一片枯萎的落叶，随时都有可能会碾落成泥，彻底消失。
仪器的滴滴声间隔越来越长，程欢没再多想，抽出了自己的精神力。黑蛋从她精神海逸散，缓缓飘入了哨兵千疮百孔的精神海，Q版程欢小女孩环抱住了遍体鳞伤的剑齿虎。
这是一场非常温柔的疏导。
向导的疏导本就对污染有净化作用，再加上程欢还悄摸使用了异能，聂景身上那些蚕食着他生命力的污染很快就消失殆尽。哨兵的气息逐渐变得匀长平和，半死不活的仪器也恢复了稳健的滴滴声，哨兵眉宇间的死气消散的一干二净。
刚疏导完哨兵，程欢看他状态明显变好，忍不住低头用脸蛋在他脸上蹭了下，像是小动物在表达亲近喜爱一样，她本只想一触即分，谁知当她准备抽身离开时，手腕却被攥住了。
她往上看，聂景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那片她熟悉的灰色天空再次对她展开。
哨兵脸上还罩着呼吸罩，身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仪器管子，但那只握着向导手腕的大手却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的力气。“俞.…….
向导读出了他嘴唇翕动吐出的这两个字。
她没说什么，反手握了回去，十指紧扣的瞬间，聂景唇角艰难扯出一点上翘的弧度。
他知道像自己这个等级的哨兵，一旦确认彻底污染会直接击杀，否则会对人类造成巨大的伤害和威胁，从污染区走过那么多回，见惯了那么多生死，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抗不下去了，准备静静等待死亡。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向导，他想她训练时从地上一次次爬起来的不屈模样，想她脸红扑扑的和他说自己没受伤的场景，想她.……枕他的腿，抱他的腰，吃他的胸。
之前他总觉得自己的病是拖累，不敢直面向导隐晦的疏导邀请，但刚刚她的精神力告诉他，她竞然已经都知道了。
她并未因此嫌弃自己，而是像旷野的清风，沙漠的水流，充满生机与希望的闯入他的世界，将他从鬼门关一把拉了回来。在她贴近的瞬间，聂景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一颗心彻底沦陷了。病房外的不远处，刚刚程欢站着的地方，此刻正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哨兵，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路过的人只觉得他周身气息格外低沉。白雪凑在主人脚边，蔫蔫地看着病房，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暗淡不已。当看到病房内两人唇齿相依时，白月控制不住地迈出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