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地念叨着:“不要……不要诛九族……太后……太后救我…”
“念在你是孝恭孙太后的侄孙,朕给你个体面,也给太后留三分薄面。”
朱厚照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观礼席上吓得发抖的勋贵,又扫过台下激动的将士,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传朕的旨意:会昌侯孙铭,抗旨不遵,纵容家奴谋逆,罪同谋反。本应诛九族,姑念其为孝恭孙太后侄孙,特加恩一赐死,赐白绫一条,留全尸。”
“收回会昌侯爵位,永远废除会昌侯府的袭爵资格!”
“侯府所有家产,包括田庄、商铺、金银,三日内全部抄没,由户部和兵部共同清点,折算成白银,全部分给京营众将士!每个士兵至少能分到五两,伤残将士加倍!”
“会昌侯府子孙,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发往大同军前效力,做最苦的杂役,遇赦不赦!这辈子都别想回京城!”
朱厚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像惊雷在演武场上空炸响。
“你们不是看不起当兵的吗?不是叫他们“臭丘八’“贱奴才’吗?朕就让你们的子孙世世代代当丘八,让他们尝尝边关的风沙,尝尝被人使唤的滋味,尝尝刀光剑影里挣扎的苦!”
“嘶”
演武场上再次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比刚才更响。
赐死孙铭,抄没家产全赔给将士,子孙充军还“遇赦不赦”。
这哪里是“加恩”,分明是往死里收拾,比诛九族还解气。
诛九族是一了百了,这是让会昌侯府“断子绝孙、永世不得翻身”!
尤其是那句“让你们的子孙当最苦的丘八”,简直是往会昌侯府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扇碎了所有勋贵的傲慢!
孙铭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以为最多是夺爵流放,没想到陛下竟然要赐死他,还要抄光家产、罚子孙为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让京营的兵给家里修修暖阁,怎么就落到了这个下场?
一股腥臭味再次弥漫开来,他吓得大小便失禁,彻底没了人样!
“另外。”
朱厚照的目光转向京城的方向,那里的勋贵府邸鳞次栉比,此刻怕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道利剑,直刺京城的勋贵与文官。
“传旨京中各大勋贵、文武百官:从今日起,京营将士专司练兵、戍卫,不得再被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派去做修花园、看庄子、抬轿子等苦役!”
“以前让京营将士做过苦役的,三日内必须折算工钱,按当时月饷的十倍赔付!少一文钱,朕就抄他一文钱的家产!”
“若有因做苦役而伤残、甚至丧命的将士,相关勋贵、文官必须负责到底:伤残的,按月给赡养银,直到百年;丧命的,赔偿五十两抚恤金,还要给其家人分十亩良田!”
朱厚照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激昂,像一道惊雷在演武场上空炸响,震得远处的旗帜猎猎作响。“若是有人敢不遵旨,若是有人还敢把朕的兵当奴才使唤,朕将会亲率京营众将士,上他家门口理论理论!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朕的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数万名京营将士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甲胄碰撞的“眶嘟”声汇成一片,震得高台都在微微发颤,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
他们中,有人曾被英国公府拉去修过花园,整整一个月没睡过囫囵觉。
有人曾被户部侍郎派去看过户,被恶狗咬了还要自己掏药钱。
有人因为给成国公府抬轿子摔断了腿,最后只给了二两银子就被赶出营,只能靠乞讨过活。今天,陛下终于为他们做主了!终于让他们扬眉吐气了!
泪水顺着将士们的脸颊往下淌,滴在滚烫的土地上,泅出一小片湿痕,却像是浇开了他们心里积压多年的委屈与愤懑!
“陛下!陛下圣明啊!”
那个断了腿的老兵李石头,拄着木拐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太过激动,重重地摔在地上,拐杖滚出老远。
他趴在地上,不顾膝盖的疼痛,朝着高台的方向重重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咚咚”响。
“陛下是咱们当兵的再生父母啊!我儿在天有灵,终于能瞑目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喊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激动,更加整齐,仿佛要把整个演武场的地皮都掀起来,要把这股扬眉吐气的劲儿,传遍整个京城!
高台上,朱厚照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与澎湃。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勋贵、文官都知道,京营的将士不是他们可以随意使唤的奴才,是大明的柱石,是他朱厚照的底气!谁动他们,就是动他的逆鳞!
徐延德和张仑跪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官袍黏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徐延德悄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