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规知……”
朱厚照望着他空荡荡的左袖,心里一酸,想起了土木堡之战里那些战死的老兵,声音柔了些却更坚定。“真的!朕是大明的皇帝,金口玉言,说话算数!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忠泣不成声,对着高台上的朱厚照重重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咚咚”响,很快就磕出了红印。仿佛是一声号令,数万名将士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甲胄碰撞的“眶哪”声汇成一片,震得高台都在微微发颤,连地面都似乎晃动了几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像浪潮一样席卷了整个演武场,又像惊雷一样冲上云霄,连天空中的流云都仿佛被震得停滞了。
不少将士一边喊一边哭,泪水浸湿了胸前的铠甲,却笑得像个孩子。
他们终于等到了“为谁而战”的答案,终于有了“战死不亏”的底气。
沈希仪站在高台下,看着这一幕,眼圈也红了。
他在广西剿匪时,亲眼见着战友死后,妻子抱着孩子在营门口乞讨,那时他除了给几两银子,什么都做不了。
此刻听着陛下的承诺,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燃烧,恨不得立刻带着弟兄们上战场,为这样的陛下卖命!王守仁握着腰间的尚方宝剑,剑穗上的东珠贴着掌心,暖暖的。
他终于彻底明白,陛下要的不仅仅是一支“能打仗”的精锐,更是一支“信朝廷、忠天子”的死士。而这份死心塌地,从不是靠严刑峻法逼出来的,是靠实打实的恩义、掏心窝的信任,悟热了将士们冰冷的心。
朱厚照站在高台上,望着下方山呼海啸般的人群,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这步“恩威并施”的棋,走对了。
他要让这些将士知道,他们的付出,朝廷看得见,皇帝记得住。
更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勋贵知道,京营的兵,从今往后是他朱厚照的人,谁也动不得!
就在这时,张永蹑手蹑脚地走到朱厚照身边,脑袋几乎贴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皇爷,出事了……”
朱厚照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低声问。
“什么事?没看见朕正跟弟兄们说话?”
“是……是会昌侯府的孙铭,派了个下人来京营,说……说侯爷要盖新暖阁,缺人手,想调五十个士兵去帮忙,被守辕门的锦衣卫拦在外面了。”
张永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生怕扫了陛下的兴致,更怕触怒刚被“恩义”点燃的将士们。
“那下人还骂骂咧咧,说“京营的兵就是侯府的奴才’,锦衣卫要绑他,他还掏了侯府的令牌……”“什么?”
朱厚照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眼里的暖意瞬间被寒冰取代,连声音都透着刺骨的冷。
他刚刚才跟将士们承诺“谁也不敢欺负你们”,转头就有勋贵的恶奴上门强征劳力,还是会昌侯孙铭这个靠他姐姐才袭爵的外戚,竞然敢顶风作案!
“好胆!真是好胆!”
朱厚照怒喝一声,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把空气点燃,右手猛地拍在栏杆上,汉白玉的栏杆被拍得“啪”地一响。
“光天化日之下,敢来京营强征将士当劳力,他孙铭是活腻了吗?还是觉得朕的话是放屁!”这声怒喝如冰水浇在沸腾的油锅里,全场的欢呼声瞬间停止,将士们面面相觑,眼里的喜悦变成了疑惑,随即又燃起了怒火。
刚许下的承诺,就有人敢拆台?
“陛下……”
王守仁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劝道。
“许是误会,会昌侯府未必知晓……”
“误会?”
朱厚照冷笑一声,指着辕门的方向,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敢喊“京营的兵是侯府奴才’,这叫误会?把人给朕带上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朕的兵的主意!”
张永吓得冷汗都下来了,后背的官服瞬间湿透,连忙对着台下的锦衣卫千户陆安使了个眼色,嘴型比着“快!”
陆安不敢怠慢,转身就往辕门跑,脚步踏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声响,打破了演武场的寂静。高台下的将士们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却没人敢大声。
“会昌侯府?那不是皇亲国戚吗?陛下的姐夫!”
“竞然敢来京营要人修暖阁?他不知道陛下刚下的令?这是故意找茬啊!”
“这下有好戏看了!陛下刚才还说要护着咱们,这就有人送上门来打脸!”
“要是陛下怂了,咱们这眼泪不白流了?”
沈希仪和杭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
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些勋贵作威作福,要是陛下能借这个恶奴杀杀会昌侯的气焰,那真是大快人心,往后京营再也没人敢随便拿捏!
张仑和徐延德则心里一紧,脸色发白。
会昌侯府跟英国公、定国公府向来交好,去年孙铭还娶了徐光祚的侄女,若是陛下真要严惩,怕是会牵连到他们两家。
徐延德悄悄瞥了一眼观礼席上的父亲,徐光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