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陛下开恩!”
朱厚照转头看向谢迁。
眼神锐利如鹰,扫得谢迁脖子一缩:“风闻奏事?是让他借着‘风闻’的由头,在朝堂上辱骂君父?”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谢迁被看得后背发凉,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只是王御史年轻气盛,一时失言,还请陛下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朱厚照沉默片刻。
目光扫过阶下瑟瑟发抖的百官——杀一个御史容易,可若把文官集团逼得太紧,反倒不美。
他要的不是恐惧,是敬畏。
是让他们知道“怕”,更知道“服”。
“改过自新?”
朱厚照将笏板扔回给王宪。
“啪”一声砸在他额头,疼得他“嗷”一声,额角瞬间红了一片。
“可以。”
“但‘大不敬’之罪,不能免。”
“免去王宪死罪,贬为庶民,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这话一出。
满殿哗然!
几个年轻言官惊得差点抬头——三代不得入仕?这比杀了他还狠!
对读书人来说,功名是命根子,三代不得入仕,等于断了整个家族的前程!王宪这一闹,不仅自己完了,连儿子、孙子都得跟着抬不起头!
王宪瘫在地上。
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连哭嚎的力气都没了——他刚才还想着青史留名,现在倒好,成了家族的罪人!
“还有,”
朱厚照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一道惊雷炸在殿内,压下所有窃窃私语:“查王宪的族人,凡在朝中任职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贬为庶民,即刻离京!”
“陛下!”
谢迁惊呼出声,也顾不上君臣礼仪了:“株连族人,于法不合啊!《大明律》虽严,却无‘一人犯事株连族人’的条令!”
“于法不合?”
朱厚照冷笑。
眼神扫过谢迁,带着几分嘲讽:“他在朝堂上以‘古训’压朕,朕便以‘家法’处置他!”
“一人犯事,全族受累——这是他王家自己选的路!”
“谁要是再敢学他,在朝堂上信口雌黄,质疑皇权,这就是下场!”
最后一句话。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连窗棂都跟着颤。
阶下的文官们吓得齐刷刷跪倒在地,头贴在金砖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刚才还想着看新皇笑话的人,此刻只觉得脖颈发凉,后背的冷汗把官袍都浸透了。
这哪里是少年天子?
这分明是个手腕比太祖还硬、心思比太宗还深的狠角色!
谢迁张了张嘴。
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朱厚照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那眼神里的杀意,比金瓜武士的锤还吓人。
“次辅大人还想替他求情?”
朱厚照缓步走到他面前。
龙靴停在谢迁脚边,阴影把他整个人都罩住了:“还是说,次辅觉得朕处置得不公?”
谢迁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官袍。
连忙跪倒,额头“咚”地撞在金砖上:“臣不敢!”
“陛下处置得当,臣……臣只是觉得,此事已了,不如……”
“已了?”
朱厚照挑眉。
目光转向还趴在地上的刘健:“刘首辅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
所有人的目光。
再次聚焦在趴在地上的刘健身上——他的后背剧烈起伏着,花白的头发都被冷汗粘在了头皮上。
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表个态,恐怕也难全身而退。
“臣……臣以为,”
刘健的声音带着哭腔,像被抽走了骨头的老头:“陛下处置得当,王御史确有大不敬之罪,张家兄弟……亦当按律论处。”
终于服软了。
朱厚照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敲山震虎,让这群文官知道,谁才是这大明朝的主人!
“既然首辅也觉得得当,那此事便这么定了。”
朱厚照转身走向宝座。
龙袍的衣摆在地上拖出一道冷痕:“还有谁要启奏?”
阶下鸦雀无声。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文官们,此刻像被抽走了骨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谁敢再站出来?谁想步王宪的后尘?连首辅都认怂了,他们这些小官敢炸刺?
“既然无事,”
朱厚照拿起案上的奏本,轻轻一合,“啪”的轻响在殿内格外清晰。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山呼万岁。
声音却透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连跪拜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半拍——没人敢先抬头,生怕被皇帝盯上。
朱厚照没再看他们一眼。
转身走进后殿,龙袍的下摆扫过门槛时,他忽然停住,对身后的张永道:“去查一下,王宪的老师是谁,跟哪个派系走得近。”
张永心里一凛。
连忙躬身,腰弯得像个虾米:“奴才遵旨。”
他知道,陛下这是要顺藤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