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密。
越来越重。
像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红芍的惨叫渐渐弱了下去。
变成微弱的呻吟。
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鲜血顺着丹陛的纹路往下流。
在青石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蜿蜒曲折,触目惊心。
月光照在上面。
泛着诡异的红光,像一条条蠕动的蛇。
刘瑾看着地上没了动静的红芍。
对执刑武士道:“验。”
武士探了探红芍的鼻息。
又摸了摸她的颈动脉,回禀:“回刘公公,已气绝。”
“很好。”
刘瑾点点头。
转身看向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声音像淬了冰,冷得刺骨:“都看清楚了?”
没人敢应声。
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此起彼伏。
“红芍私传消息给外臣,坏了宫规,这就是下场!”
刘瑾的尖嗓子在夜空中回荡,带着穿透力:“往后谁要是敢学她,勾结外臣,干预朝政,不管是谁的人,都是这个下场!”
“咱家丑话说在前头,”
他扫视着众人。
目光如刀子,刮过每个人的脸:“皇爷的眼睛,盯着这宫墙里的每一个人。谁要是不安分,咱家手里的杖,可不认人!”
说完。
他挥挥手:“把尸体拖走,清洗干净。”
武士们拖起红芍的尸体。
如拖一块破布,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地上的血迹被黄土掩盖。
却掩不住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宫女太监们依旧跪在地上。
浑身抖得像筛糠,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张太后坐在门槛上。
看着空荡荡的丹陛。
眼神空洞,像两口枯井。
她知道。
从这一刻起。
这仁寿宫,再也不是她说了算了。
她的权威。
随着红芍的血,流进了丹陛的缝隙里,再也收不回来。
刘瑾走到她面前。
躬身行礼。
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太后娘娘,旨意已毕,奴婢告退。”
说完。
他带着金瓜武士。
转身离开。
整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如敲在张太后心上的丧钟,一下,又一下。
夜风吹过仁寿宫的庭院。
卷起几片落叶。
落在张太后的脚边。
她缓缓抬起手。
摸着自己的鬓角。
那里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与此同时。
首辅府的书房依旧亮着灯。
灯火通明,与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刘健正对着一幅《出师表》凝神细看。
眉头时不时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
次辅谢迁坐在一旁。
手里把玩着一枚和田玉佩,玉质温润:“首辅,明日早朝,我们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吧?”
“放心,”
刘健放下画卷。
眼神笃定,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六部九卿,有一半的人会附议。只要我们联名上奏,以‘孝治天下’为由,请新皇赦免张家兄弟,他就算再强硬,也得掂量掂量。”
“毕竟,他刚登基,总不能落个‘不孝’的名声。”
谢迁点点头。
脸上露出笑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是首辅考虑周全。只要过了这关,让新皇知道我们的厉害,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刘健端起茶杯。
抿了一口凉茶。
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他算准了朱厚照会顾及名声。
算准了文官集团的力量足以施压。
他怎么也想不到。
此刻的紫禁城里。
血已经染红了仁寿宫的丹陛。
更想不到。
朱厚照为了立威,根本不在乎什么“不孝”的名声。
夜。
还很长。
明天的早朝。
注定不会平静。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