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非文和先生不随同文远他们前往榆中,也是因为我在此地,军中更为安全?”贾诩的表情微微一滞,竟不知道该不该说,吕布这直觉系有时候说出来的,还就是真相。
不过这话,心中想想也就是了,没必要说出来。“这是其一,而另一条,自是因为我信张将军的本事。就算我不在前线调度,为他们出谋划策,有张将军在,军中便有了临场应变的指挥之人。”除了吕布这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强横武力,最让贾诩欣赏的,就是张辽的表现。无论是借兵袭扰,还是及时回撤,又或者是执行那调虎离山的计划,张辽都做得滴水不漏。若说吕布能算擒拿二马的首功,张辽就是毫无疑问的第二位功臣,让人险些忘记,他最开始只是来接人的。由他带队奇袭榆中,贾诩也真不必亲自去坐镇了,正可以在后方再偷得一份闲暇,想想其他的事情。
比如……
贾诩微微侧过头来,就看到了同行军中的于夫罗,和他身边被他称兄道弟的袁术。这位的前途,看来是该有所变化了。但他是悠闲了,连带着吕布这一路兵马,都是考虑到了士卒赶路、拼杀的劳累,缓缓向前推进,韩遂却已是如同脚底着火,狼狈地带兵逃向榆中。他与马腾分别之时,只想过打入并州,会因各方势力的阻拦有所伤亡,所以这损失先由马腾扛下来,反正有阎行在侧,代表了他的立场,谁也说不出他的不是。却怎么也没想过,马腾战败的消息会这么快被送回。马腾大营为敌军攻破,马超被擒,就连阎行也没能回来,被敌军捕获。在刚听到那消息的时候,韩遂直接就往自己的脸上失态地扇了个巴掌,这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确确实实传至他面前的消息。“将军,你说有没有可能,敌军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赶路当中的沙尘,被边境的荒风卷起,直灌入人的口鼻,也吹得那个传入韩遂耳中的声音,有些不太真切,惊得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手底下还能有这么蠢的人?
“没那么大的本事?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和马腾的有来有回,最后被追携手结盟,都是我更没本事?"韩遂怒瞪了一眼说话的人。他当然也希望这是假的,但侥幸脱逃,能到他面前来报信的,又不是只有一个人!接连数人,都是这样一副被打懵了,看到天塌了的表情,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的确,什么敌军将领一骑当千,杀得马腾大军防卫不能,兵败如山,简直像是人在恐惧之中,对敌军发出的吹嘘,可是,连阎行都折在了军中,没能脱逃归来,韩遂只能相信,是董卓隐瞒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洛阳朝廷也真的派遣出了这样的一员虎将!
都怪董卓!也怪马腾无能!
韩遂一边在心中咒骂,一边也没落下赶路的速度。他无比庆幸,自己接下了那掌管大军后勤的要务,并未在第一时间与敌军相对,还有脱逃的机会。
而那敌军也不知是不是先前赢得太轻松,竟是傲慢自大到了这个份上,只由那威风凛凛的吕将军缓兵推进,希望震慑住他韩遂,让他前来归降,更给了他撤离的时间。
呵,他怎会不知,像他这样的人,若是真被押解至朝廷请罪,到底是能得到宽赦,重新被委以官职,还是因行事反复,难得善终!就算是和董卓合作,他也只会接下那官职“留守"凉州而已。
如今兵败,那也休想兵不血刃,迫他归降。他大可先退入榆中、湟中,拖得朝廷军粮不足,被迫撤兵,等到强军退去,再卷土重来。反正这数年间,凉州军有胜有败,纵是落败,也是这个流程。倒是那马腾,既已成敌军俘虏,那便万事皆休,只当他运气不好了。“走!少在那里说些自己都不信的话。”
韩遂牙关紧咬,心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卷土重来的机会是有,但因阎行被俘而损失的兵马,却是已经彻底失去了阿…要重新召集来这样的一批兵卒,需要花费多大的代价,他一算就是一笔大账。那吕布的威名,还势必要在凉州境内留存不短的时日,让各方羌人自危,不敢听他韩遂调派。
所以哪怕他沿途探查敌军的进军情形,抢先一步赶回榆中,都没能让他稍稍松一口气。
眼见前方小城的轮廓已隐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韩遂才终于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几分。
可当他抬眸,又一次仔细地向远处城头看去时,看到的竞不是他提前半日派出,抵达城中接应的人,而是两架弩机,和一字排列开的弓手。榆中的城池因是凭借地利而守,城墙算不得高大,但这毫不影响,当那一众远射的兵器架设上城头的时候,杀机已是扑面而来!韩遂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把抓住了缰绳:“退!快退!”离开此地!越快越好!
明明他在一天多前,还收到的是榆中万事寻常的汇报,让他放下了几分担忧,觉得吕布那路兵马确实是在施压,迫使他投降,却不料他韩遂如此决断,依然逃向榆中,并未来得及做出阻拦。
怎么会…怎么会还是撞入了敌军的陷阱当中。在他话音未落之时,那城头的箭矢便已与弩机的重箭一并飞射而出,宛如漫天飞蝗,朝着他们扑来。
韩遂掉头得快,又比那些需要听令行事的士卒更有主动行事的权力,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遭打击,可与他同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