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想法,有没有改变?”曹操凝眸沉思,被视线中猝然擦亮的火光搅碎了目光中的平静,“…或许没有。”
他现在还是这么想。
董卓提出废立天子的时候,就是把自己比成霍光。可姑且不谈他有没有霍光这样的辅政大权,只说他的行事作风,都谈不上和霍光有半分相似。
他连田延年都不如!
所以他仍不觉得董卓废刘辩而取刘协,用这个看似在挑选一位明君的方式立威,是一件壮举!
他声音虽轻,司马防却听得出来,这句话中是怎样的坚决态度。他心头一喜,再度问道:“也就是说,倘若弘农王有机会重回圣人宝座,你还会支持于他?当然,如果他能胆子再大一些就更好了。”曹操狐疑地往司马防的脸上瞥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已退到闲职韬光养晦的人,居然也能问出这样激进的一句话。再想到他之前拦阻卢植的行动,曹操更觉,有点看不透司马防此人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忠君爱国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你有意离京之时,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曹操眉头一拧:“司马公,此话慎言!董司空近来还令人寻我,看我曹操是个人才,打算封我为骁骑校尉。升官发财的前程就摆在这里了,我离开作甚!司马防连忙按住了曹操险些拔高的音量,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就是同你说这一句,没别的意思。”曹操说什么董卓看他是个人才,这话还真不能算夸大。他也看曹操是个人才啊。
司马朗和司马懿年轻,和那黑山军合作,勉强打了些胜仗,但谁知道黑山贼会不会突然又不想和他们配合了,还是该当另寻一路助力才好。他在洛阳挑挑拣拣,就觉曹操合适。
过来重新混个善缘。
既然话已传到,为免令人生疑,他就先退回去了。司马防一步步地挪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仗着众多官员站在夜幕的阴影里,竞未被多少人察觉到这趟往复。
今日此地的主角刘协,也已说到了最后一句。“……去彼昭昭,就冥冥兮一-呜呼哀哉!”群臣闻言,纷纷掩袖痛哭,唉声不断。
随后就见天子被几名禁卫扶上了辇车,折返宫中。他们这些朝臣也各自散去。
一时之间,在夜色里只听得见匆匆的脚步声。这套祭祀的流程就已走完了。
但谁也没想到,刘协从董卓这里争取来的小小退让,也只持续了这一晚而已。
次日的朝会之上,便有一封令群臣再度为之震惊的旨意宣读了出来。董卓由司空改任太尉,决断天下军事大权,兼领前将军之职。加节传,赐虎贲,赐斧钺,可剑履上朝,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加封郿侯,为关内侯之最。
他退一步,往前却何止走了十步!
“诸位这是什么表情?"董卓虎步逡巡,将朝臣的面面相觑收入眼底,心中冷笑连连。
他扬起大袖,坦荡宣告:“列位大可放心,我董卓虽然出身西凉,但也不是个只知磨刀的武夫,所谓礼贤下士,解除党锢,该做的我一件都不会少做!”不就是拿到了好处之后,配合那些士人让出些利益吗?这等事情有什么难的!
李儒早已为他草拟好了对应于那名册的官职。他升官了,其他人也应该一并开心一下对吧?面对这句说不上来是妥协还是威胁的话,朝臣俱是缄默。只有随后的一匹匹快马奔出洛阳,向四方而去。颍川川的荀爽收到了入朝为官的诏令。
弃官而逃的袁绍收到了封他为渤海太守的诏令。未至洛阳就先退走的王匡受封河内太守。
还有……
一封拜官诏书几经辗转,终于送到了幽州境内。“您往这边来。”
门童一见那道身着皂色裕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想到先前主家的叮嘱,连忙迎了上去。
揣手在袖的男人年约三十,眼见门童疾步而来,阔耳方面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意外。
这可不像他前两日的做派。
男人迈步入门,脚步抬起得快,未让那门童留意到,他脚下踩着一双方头履,而非更体面的人该穿的笏头履。
但打眼看去,虽是衣衫简朴,仍有一番别样的气度。门童也不说主家着人邀请他到此是何要事,只将他接引到了会客的厅堂当中,奉来了待客的汤饮。
幽州天寒得早,男人今早低头见井中,竞竟已结了一层薄冰。此刻落座后热汤下肚,方觉因裕衣夹层略薄而生出的冷意,渐渐被浸透出来的热力驱散。他刚搁下汤盅,忽听外头响起了一道爽朗的笑声。初闻脚步,还未见人,一句话已先到了:“玄德,我今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刘备知是主家到了,连忙起身,拾袖向来人作揖,“公孙兄太客气了,只是……备实不知,有何好消息可言。”
公孙瓒哈哈一笑:“我在这右北平统兵,有好消息,当然是我先于你知道。”
他似是刚经过了一番策马奔驰,解开皮甲,只着短衣大招落座,侧头问道:“玄德来投奔于我,有几时了?”
刘备道:“已有三月。”
他因某些缘故,辞去了下密县丞的官职,转到了高唐担任高唐尉。可惜冀州境内上官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