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细到身体在什么阶段需要补充能量元素的搭配,全都有专业人士包揽,将他们的人生路线规划得清晰明了。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池樾的家长和老师都对他寄予厚望,他也不负所望,每次都能成为拔尖的存在。
池樾的视线顺着她方才的方向看过去,“你是说,路口那个瓷罐酸奶?”
“你知道?”黎雾有些意外了,眼尾都笑得弯起来,她抬手反手用大拇指撇着那个方向,“你喝吗?我请你。”
池樾没作声,轻嗯了声跟上了黎雾的脚步,和她一前一后走到那个巷子口。
巷子口小卖铺的阿姨收了钱后递过去两瓶瓷罐酸奶,瓶身一直放在阴凉地上,摸到手后冰冰凉凉的温度传到手上。
吸管扎开封口纸,黎雾低头猛吸了口,浓稠和剧烈的酸味充斥在口腔,纯手工的制作,尝不出一丁点儿甜味。
黎雾小时候和同学经常会来这里买,但印象中班里男同学好像是不爱喝这款酸奶的,因为他们觉得太酸。
黎雾抬头安静地观察了下池樾。
这人个子很高,私下衣服穿得一身潮牌,all black的色系,脖子上坠着一根复古银链条,手臂线条利落清晰,有股少年蓬勃的朝气。
硬朗的五官轮廓帅气,他下垂着眼睛,黑直的长睫在眼睑那里留下一片扇形的阴翳,那张五官戾气脸上没什么情绪,是他脸上常有的不形于色的安静。
黎雾见他喝这么酸的奶,那张冷峻的脸上一直没什么异常,她试探道:“你以前经常来喝么?”
“没。”
“……”
他身上有些阴沉,这会儿说话的态度摆明了不想多说,黎雾自觉地往旁边站着,觉得此刻不是个很好相处的时间段。她咕噜咕噜地喝完酸奶,把瓷瓶还给老板。
黎雾上次在这里看见池樾拎了把贝斯,自然而然地猜测他也是在这边和她一样烧钱培养着兴趣爱好。
黎雾是画画,池樾肯定是弹贝斯。
估计池樾等会儿还要上课,黎雾背着包和他道别,“我还有点……”
“我妈爱喝这个。”
池樾打断了她即将提出告别的话,他举着同样空掉的瓷罐,有来有往地把这个放在塑料筐格里,篮子里的玻璃瓶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碰撞音,又很快恢复静态,他说:“她以前在国外长大,吃不惯白人饭,回来后特馋这些小吃。”
当然这些小吃里也包括了瓷罐酸奶。
老板卖的酸奶只能待在门口喝,喝完必须得把罐子还给人家回收,他们在门口的树荫下待了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一点。
池樾低头,看着那一排排一列列的酸奶说:“我小时候跟她一起,经常喝这个。”
这些话是将黎雾先前的问题回答了个透彻,也将池樾的事情暴露了出来,他并不是全然需要家里悉心照料的人,他也有不同于大家脑海中对他刻板印象的地方。
直觉告诉黎雾,这不是个简单话题,她不应该加入进来的。
就像是动物敏锐感到海啸的到来,在没有抵御能力时,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可她没躲。
傍晚的夕阳来了,暖色的晚霞披露在半空中,把到处都照得红红的,也暖化了少年身上的那股凌厉。
黎雾沉沉地看着他,轻声询问:“那你妈妈现在不爱吃这些了么?”
池樾以前总跟着家人一起。
还有他刚才的用词是“以前”,可见他有段时间没和家人一起吃这些东西了。
黎雾足够敏锐,抓的东西也全都是关键。
池樾和她一起往马路上走,他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或许吧”,然后停顿片刻,他停下来,视线落在黎雾身上,像把自己的外包装撕掉似的,将从不宣之于口的秘密说出来。
“她去世五年了。”
……
……
黎雾打了辆车离开,taxi停在路边的那一刻,她拉开后座车门,就在要上去的时候,身后的池樾忽然喊了声她的名字。
她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池樾却是神神秘秘地问了一句:“去年我们见过,你还记得么?”
那双漆黑的眼睛失焦片刻,黑漆漆的眼底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那么耀眼的存在,不会让人见过后没有记忆。
黎雾摇摇头,“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