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己一眼,唇角忽而就挑起了点笑。见她羞赧,他反倒更上前一步:“你这可就冤枉我了,看看,衣服裤子,我哪里没穿?”
薛嘉宜捂住了大半张脸,但是耳朵却依旧红得很诚实:“这么薄,你还出了汗……”
又轻又薄的褂子早被汗湿了,贴在身上,反而更显出肌肉的轮廓来,比不穿还要那个那个一点。
谢云朔几乎要克制不住脸上的笑了:“不然呢,练武应该穿棉袍?”眼见她耳尖红得跟石榴似的,他低笑了两声,终于还是没再逗她,往后退了几步。
他说:“我在等你,总不能枯等。”
薛嘉宜这才挪开捂眼睛的手。
她搓着自己发烫的耳朵尖,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等我,我以为你事务繁冗,今天是我自己回去。”
他才接手那一大摊子事,能抽空陪她一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想到他还会在府里等她。
谢云朔猜到薛嘉宜今天会起得很晚,本也没打算把她叫起来,但是听她这么说了,忽然就话锋一转,道:“本还想与你多说会儿话。”她愈加赧然:"抱歉哦。”
谢云朔放缓了语调,非常有技巧地诱哄道:“让我白等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补偿我点什么?”
薛嘉宜努力想了想,回道:“你的生辰也刚过不久,我补一份礼物给你吧!”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谢云朔却冷酷地拒绝了她:“不必。”薛嘉宜的肩膀立马就挎了点,紧接着又听得他循循善诱地道:“今天少和我待了半日,下一次补上,如何?”
薛嘉宜一呆:“下次?怎么补呀?”
谢云朔拿帕子擦了把手上的汗,冷不丁摸了她发顶一把。“下次,我再找你出来。“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把帕子往兰绮上一丢,云淡风轻地转过身:“时候不早了,你收拾收拾,我也换身衣服,送你回宫了。谢云朔动作很快。
不一会儿,他便洗沐好,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发冠也重新束了。一一其实还熏了香,往袖底揣了只香囊。
若论穿戴,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气质很好,挺拔端正,打眼一瞧,端得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薛嘉宜其实想多看他两眼,但是一想到他方才的样子,就还是克制地收回了视线。
谢云朔把她送到之后,自己却并未进宫,和她告了别。随侍的亲信廖泽在前头问:“殿下,我们现在去哪儿?去两营吗?”自她走后,他的神色虽不至于说就冷了下来,可眉眼间那一点和煦的温度,却是彻底消失了。
他低头,紧了紧自己的手腕,吩咐道:“去南山。”廖泽一愣。
南山?那不是座坟山吗?
不过主上有令,他向来是不会多问的,立刻便命令车夫调转方向。如果不是送她,谢云朔是更乐意自己骑马的。骑在马上,听到风声掠过耳际,他的意识会更清醒。南山很快就到了。
谢云朔令随从待在山下,自己独自往上走,他到底还是离开太久了,想要多了解她一点。于是他着人,找到了那个在她出宫时,时常为她驾车的太监。他本想知道,她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在宫外又和谁亲近,却没想到,那个叫陈卫的太监,会给他这样的答案一一
“薛典仪她……每回出宫都要去两个地方。”“一个是灵谷寺,她在里面供奉了一盏长明灯,还有……”还有,就是这南山。
有她兄长衣冠冢的地方。
上山的路并不遥远,提枪纵马对谢云朔来说都不在话下,这段不远的路,他却走得很慢。
他忍不住想,这三年间,她一遍一遍地循着这条路来找他的时候,掉过多少眼泪?
具体的立碑处,那太监就不知晓了。谢云朔花了点时间,找到了这几年立的新坟的地方,还不待再找下去,却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稍微有点眼熟的身影是那天与她攀谈的,那位京兆尹季家的二公子。谢云朔脚步一顿。
季淮浑然不觉多出来的这道视线。
他带着二三随从,找到了那块写着“先兄薛云朔之墓"的碑后,下令道:“去,把这座坟给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