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自己并不准备吃,可他的眼睛在动,没叫餐桌上的两菜一汤逃过:“你没吃晚饭?”
林微澜:“我不饿,你坐。”
两人面对面坐在吧台两侧,路潮知道,到了进入正题的时候。
话到了嘴边,竟然这么难开口,他犹豫着问:“你和小曦重新加上微信了?”
“对,”林微澜不满意路潮的开场白,他应该卑微地求她,而不是把话题扯开,“小曦挺可爱的,加回来就加回来。我和她本人也没有矛盾。”
她能接受路曦,是不是也能接受路曦的哥哥呢?路潮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人,放不下姿态,万分期望林微澜能看透自己的心思,免去他煎熬地开口。
但他知道都是痴心妄想,有的话,得他自己说:“有件事……我……”
林微澜越是沉默,他越是知道她心里的玩味有多深,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她面前脱一件衣裳,说得越多,她越高兴。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路潮横了心,将头低下:“小曦下个学期就高三了,我们租的房子离一中太远,她上下学坐公交很费时间、精力,学校里还有人欺负她,她不方便住校。”
话至此处,他抬了抬眼睑,林微澜依旧是平静的。
他鼓起一些勇气,继续说:“我想租你在绿源学府的房子,可以吗?”
“这样啊。”林微澜明白了。
高三的学生下个月就高考,考完之后自然会空一批学区房出,空置的房源不成问题,那么路潮的难处,很有可能是钱。
林微澜问:“小曦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她想上哪所大学?”
路潮报了全国top10的校名。
林微澜叉起一块苹果喂进嘴里,若有所思。
高二晚上九点半下自习,高三则是十点半,等路曦上了高三,回家的时间就更晚,不确定因素也会变多。
林微澜高中读书很用功,文化课从没掉出过上央市前三,专业课更是当之无愧的长期第一名。
“是该有个好的环境让她好好读书。”这话发自她肺腑,不是客套。
似乎有些希望,路潮连忙补充说:“欠你的房租我会还,我可以打欠条。我真的会还。”
林微澜笑了下,清丽的面庞美得惊人,也足够令路潮心慌:“我不缺三瓜两枣的租金钱,免费借你住也不是不行。”
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分手时林微澜太绝情了,路潮不认为她对自己还残留太多的情谊。
他知道,林微澜已经在下钩:“你想提什么条件?”
“这要看你愿意付出什么。”
林微澜双手托住下巴,淡漠的眉宇间居然蕴含着几分天真。
“或者说,你有什么。”
终于还是来了,路潮心一沉,他和林微澜大学同居了四年,因为他一次次地拒绝,林微澜也出于感情而体谅、理解他,有些事始终不了了之。
那时他有资本,可以仗着林微澜喜欢他来拒绝。
今天他跌入人生谷底,除了脸和身体,还有那一点不知是否风化的情意,他在林微澜面前一无所有。
情意是虚的,摸不着,他不能剖开林微澜的心看一看她对自己到底怀揣着什么态度。
可他的肉|体是真实存在的,还很年轻,还很美好。
“我们一定要这样?”路潮仍要争一争。
“路潮,是你来求我的。你一定是走投无路,才会找我。当然了,你也可以离开。”
林微澜觉得这苹果不错,甜滋滋的汁水浸没她味蕾:“你还有健身的习惯吗?腹肌、胸肌都还在不在?”
椅子蹭着地面响了一声,是路潮站起身来,睫羽止不住地轻颤。
他快把下唇给咬破了,额头慢慢渗出汗珠来,眸一抬,林微澜正悠闲择选着下一口吃哪块苹果,并不看他。
林微澜垂着双眸,她只觉得余光里有一道穿黑色衬衫的影子,直愣愣杵着,好半天了,什么动作都没有。
她才要说无趣,准备请路潮离开,却瞥见路潮抬起手臂,指尖落在第一颗襟扣上。
黑色衬衫的衣襟,由路潮胸口的一小片白皙推开了。
林微澜的头皮蓦然酥酥麻麻。
继而是第二颗、第三颗……
然而第三颗没有完全解开,路潮手抖得抓不住扣子,脸红得要滴血,他羞怯而愤恨,恨林微澜,更恨自己。
“继续啊。”林微澜轻轻催促他。
浑身颤抖的路潮、低声下气的路潮、隐忍不发的路潮,她都在今天全部见证过了。
意气风发的路潮、爽朗自在的路潮,她全部都在三年前的雨夜里抛弃了。
原来命运的不幸可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她好痛苦也好舒心,整颗心酸爽地拧在一起,却也在尖锐地发痛。
之后他到底会露出什么神色,到底用什么语气,路潮的□□现今是什么样,他又能做到哪一步——
“借用一下洗手间,抱歉。”
路潮垂下了解衣裳的手,落荒而逃,匆匆冲进洗手间。
他做不到,他根本狠不下心来,他仍要守着那点可怜的尊严和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