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吵完架后,那种既想和好,又恨不得永远不理对方了的复杂心情。”
忽有一只无形的手探来,将林微澜恬静的神情搅碎。
爱和恨,要交织在一起才唱得到位。
林微澜天赋卓越,从小就能有模有样地模仿着林倩演戏,入行后凭借天赋和努力,演什么像什么,很少为演唱不到位苦恼过。
今天她遇到难题了。
“这一段先搁置吧,我再琢磨琢磨。”林微澜需要些时间好好揣摩,“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工作室签约?”
“啊?”郑东晴全然惊住了。
“星影传媒计划成立戏剧工作室,不出意外的话,我是负责人。”林微澜温声细语地解释,“我们计划每年产出2到3部戏,等工作室发展起来,再增多年产出剧目。”
郑东晴简直受宠若惊,她的人生首作都还没搬上舞台,星影传媒的千金、音乐剧行业的明珠就打算和她签约了?
这时,有人敲响练功房的门,是照顾了林微澜快二十年,连出国都要带在身边的家政贾阿姨:
“微微,午饭给你们做好喽,我还有事,回去了。”
“好,阿姨路上慢点。”林微澜隔着门与贾阿姨告别,又向郑东晴说,“我家的阿姨做饭很好吃,你先下楼尝尝?我再想想怎么唱。我给你说的事,你也好好想想,晚点我把计划书给你看看。”
郑东晴惊讶地眨眨眼:“啊?我一个人先吃?”
林微澜:“去吧,不用等我,刚才听见你肚子叫了。”
郑东晴确实早就饥肠辘辘,忍着不敢说而已,她又推脱了几次,终是先下了楼。
练功房只剩林微澜了。
她把《天堂鸟》剧本反复翻阅过多次,揣摩人物、设计细节,所体会出的每一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注,平时遇到难题也会和林倩、崔世青交流。
她自以为对角色的把握没有问题了,然而郑东晴和她的本能直觉都告诉她——不,你的理解有问题。
你的爱和恨没有融合在一起。
你的爱,去哪里了?
如果体会不了人物的感情,可以用精湛的演技来弥补,林微澜的第一部作品《病》,她饰演一位痛苦的人格分裂症患者,就是用演技补全了阅历的不足。
可是她知道今天的问题有多难解决。
因为一听到“爱恨交织”四个字,她的心里就不断翻涌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道看不清的影子,影响着她的发挥,她也想走上前拨开迷雾,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影子,可是就好像有一层玻璃墙,把她和答案隔绝开。
林微澜坐到钢琴前,把那段part弹了一遍,轻轻哼唱。
不行,还是不行。
她唱过精神病人的疯癫,水手的勇敢无畏,鬼怪的哀怨孤寂,唯独唱不出来爱恨交织。
林微澜首先否认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万一她的能力出岔子了,世界上就没有几个优秀的音乐剧演员了,她有这份自信。
——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没有备注,不意味着陌生。
林微澜轻扫一眼,瞬间把这串号码对号入座,随之心一颤。
她接通了电话。
“是我。”
隔着听筒传来的,是路潮声音。
林微澜一只手按在膝盖上,久久不应声,闹得路潮惴惴不安,又唤她一声:
“林小姐?”
“你说。”这称呼好见外,她听不惯,覆在膝盖上的裙子被林微澜揉皱了,她终于做出应答。
这种时候,她只能想起上周路曦的遭遇,还以为警方需要她继续配合,除此之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路潮主动找上她:“你妹妹的事还没解决?她还好吗?”
“解决了,我不是为了她给你打电话的。我有件事,想求……”
路潮一滞,将措辞改换:“我想请你帮忙。方便见面说吗?”
一捕捉到那个短暂的“求”字,林微澜的心口就发了烫,太过天方夜谭了,路潮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也会说“求”。
他是不是说得很熟练了,才会脱口而出?
这怎么行,他怎么敢对她以外的人说“求”字。
纸质剧本的一角翻起了卷边,林微澜忍不住手,总想用力抓着点东西。
睫羽投射下一片薄薄阴影,与她深邃的眼眸融成一汪冰冷又翻滚着的泉水,笑问:“请我,还是求我?”
究竟为什么事才找她,根本不重要,林微澜只要他把那个字再说一次。
“林微澜……一定要这样?”路潮低低地问了声。
她万分笃定,不管路潮为何打这通电话,只有她能帮上他的忙,否则路潮不会抛下尊严,找到她这个前女友。
因为路潮恨她。
恨她提出分手,恨她在众目睽睽下扔掉他的玫瑰花,在他脸颊留下狠狠的一巴掌。
林微澜垂眸翻了翻剧本,慢慢说道:“你要是不肯说,就算了,再见。”
“别挂电话!”
路潮心急如焚地喊了一声,他应当处在街头,电话那头还有汽车飞驰而过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