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想让我入宫为如……”裴淮望着她,极为艰难地开口道:“我在外面听到了。”“我该怎么办呢?"裴棠依喃喃,仿佛是在问裴淮,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为何陛下要我入宫呢?我与他从未见过……”裴淮为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珠,道:“莫要多想,此事或许有隐情,过几日上朝我也会借机打探一番,你安心在府里待着,好么?”当朝天子因痴迷道术,无心朝政,故而每月只有三次上朝,过几天的十五日便是他例行上朝的时间。
裴棠依轻轻"嗯"了一声。
裴淮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不管父亲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在意,甚至任何人说的话也别相信,只相信哥哥,记住了么。”裴棠依乖顺地应声,随后伸手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膛,任由泪珠浸湿他的衣禁。
裴淮轻拍着她纤瘦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她。“别担心,哥哥不会让你入宫的。”
裴棠依问,“真的可以吗?那可是天子啊。”裴淮垂着眼,长睫覆盖住了眸中的阴霾,“妹妹放心,有哥哥在,哥哥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裴棠依没有说话,安静地伏在裴淮的怀中。她知道的,天子不比袁涟,裴淮可以帮助她摆脱袁涟,但如何能对抗得了天子呢?
或许,这便是她的命运了。
想起曾经梦到的被袁涟鞭笞的梦境,裴棠依忽然觉得,入宫为妃兴许也是她的幸事了,至少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鞭打她。只是,她依旧很难过,为自己的无力,也为自己在这尘世间似蓬草般漂泊的命运。
她就仿佛这尘世间一颗再渺小不过的尘埃,不,尘埃至少还有机会化作尘土,积土成山,可她什么都没有。
此后,裴棠依没有回去住,她怕见到苏芙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怕苏芙知晓此事后会为她难过。
幸好这事除了少数几人外,无人知晓。天子只是偶尔会遣裴严转送东西给裴棠依,暂时还没有召她入宫相见的打算。这日,裴棠依坐在窗边,望着随风飘曳的枝叶,兀自怔神。清荷看到她这幅模样,也心疼不已,劝道:“姑娘,兴许一切都还有转机呢。我听闻陛下痴迷道术,不喜女色,说不定哪日他对你就没了兴致,不让你进宫了呢!”
“而且,让你入宫也是老爷的猜测,或许陛下只是单纯送画,并没有别的…说到这,清荷都说不下去了,天子怎会随意送东西给女子呢,定然是有些别样的心思。
裴棠依的泪已经哭尽了,现在只觉得眼睛干涩生疼,她揉揉眼睛,轻声道:“为何会是我呢?”
清荷也忍不住想要落泪,强忍着抱住裴棠依的肩膀,道:“姑娘,您想开些,还有大少爷呢,他不是说过会帮你吗?”可她们都知道,即使是裴淮,又如何能同天子抢人呢?清荷不愿再看到裴棠依如此颓唐下去,提议道:“姑娘,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听说花园里的桃花开了,我们去看看?”裴棠依提不起兴致,但耐不住清荷多次劝说,换了件衣裙同她一起出去了。花园中,三月的桃花初绽,清香扑鼻。清荷采了朵桃花别到裴棠依的耳后,逗她开心。
裴棠依勉强提了提唇角,只是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何时,册封的旨意就会下来,她进宫之事似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而且就算天子不再有意,裴严也似乎打定主意要她进宫了。她兀自怔着神,忽然肩膀被人猛地一撞,她的掌心被塞进了一张纸条。裴棠依忙抬眼去寻那人的身影,那人脚步匆匆,只留下一道紧促的背影。还来不及叫住他,那人就消失在了假山之后,勉强能从衣着看出是府里的侍从。裴棠依缓缓伸出手,张开掌心露出那张折叠的字条。清荷看到后,惊讶得捂住了唇。
裴棠依拆开纸条,看清了上面的几行字,
“明日午后三刻,兰雪斋二楼老地方,吾知卿困境,愿助卿解困。”落款的名字是,方临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