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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奏第九曲(2 / 2)

看你们能否先救得了自己吧!

在原本并不明晰的记忆里,有人笑着,凌空而立,将丰饶的诅咒带给了原本安静生活着的族人们。

她想起来了。

玄姝把这个被掩埋在记忆里的声音和卵中的景象重叠,意识到了这个人是谁。

是倏忽。

是倏忽意外的(或许也不是意外)发现了亡鸦一族的栖息地,为了处决这些否认药王恩典的异端,也为了证明丰饶神力的伟大,他用自己的鲜血酒向大地于是一个又一个生命失去人型,变成了扭曲的肉瘤,有族人想要用终末的力量抑制这一切,却无法对抗一名令使的威能。舌上的金珠灼烧着玄姝的神经,她转头看向那些肉.球,却好像听到了那些她从未见过,只在记忆中有一道道剪影的族人们的声音。不要怕,万物终归于终末,我们只是先走一步。你还活着,就证明我们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很漂亮的姑娘呀,有没有遇到你的心上人?一个人长大很累吧!

你选择了为【母亲]而战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我们的疏忽,没有瞒过敌人,害了所有人!我好疼啊!快点下手吧!

未来……要一个人继续坚强地走下去啊!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他们都是如此鲜活,让人难以把他们和面前的肉瘤联想到一起。

可这一切如果不是她臆想出来的,就只能证明族人的灵魂始终未得解脱,他们正在这里,看着他们唯一的孩子。

我们等到你了,就像记忆里面无数的族人一样,孩子,送我们离开吧。最后这个声音无比熟悉。

玄姝想起来,这就是那个最后将金珠塞进自己口中,把她放在那条代表着万物之源的河里的族人。

ta是谁呢?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旁边的护卫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玄姝,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感知到。

玄姝没有在意他们的眼神,她更想知道对方是谁。然而她只听见一群人异口同声地祈祷:

“【母亲」啊,我们知晓终结已经到来,求求您,救救她,让这个刚刚破壳、还没有看一眼这世间的孩子活下去吧!”那是这个种族,最后一次向他们的「母亲」,向那不理人间的神明的祈求,那些人祈求的不是“救救我们",而是……救救她。[你是被爱着诞生于世的,你的美丽,你的百折不死,是他们最后能为你做到的。]

系统说出了当年它所知道的那部分信息。

[当时你刚刚破壳,我还没来得及扫描关于亡鸦的族人信息,我只知道那个人,把金珠交给你的人,应该是你们种族的祭司,也是金珠的上一任主人。他本可以逃走,却在最后选择了打开那条不属于人间的河流把你送走,记录仪里面关于他最后的影像就是他在被变成这副模样之前,终结了许多族人的痛苦。][根据系统守则,我不能降临物质世界,所以当你落在数个星系之外的土地上的时候,我不得不找来伊莉莎夫人抚养你长大。]我知道了,谢谢你,系统。

玄姝看着这些近在咫尺,却又无比陌生的肉瘤,看着面前这由此生的父母亲族化作的血肉孽海,蹲下..身伸出双手。“我永不宽恕也不曾赦免的慈母啊,请令我引渡众生,前往终末之境吧!”属于终末的虚数能量从双手之中散发,无数黑色的羽毛随着不知何处而来的飓风席卷至天空,雾气弥漫的朦胧之中,随行的人似乎看到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之上。

那些恐怖的,让人感到恶心难以接受的肉瘤,就在这些飞舞的鸦羽中渐渐腐朽,化作了一滴血水,又迅速地渗透进坚实的地面里。有群鸦飞过,落在那一座座破土而出的、未曾雕琢姓名的石刻墓碑之上。那是与生俱来的神泽,是赐予他们生存的伟大存在,是不降罪亦不宽恕,不赦免亦不追查的,尊贵威严的「母亲」赐予的,让他们能够安息的力量。玄姝看着面前的一切,苦中作乐。

你看,我也蹭上了胡堂主的人设嘛!

大大大大

[宿主,你还好吗?]

返程的路上,系统发来问候。

玄姝的情绪却意外地稳定,毕竟她从未和这些族人生活过一天,见过一面,然而未免怅然。

一一她那时候眼睛还没睁开,看什么都是厚厚的重影呢!“我只是突然意识到,哪怕我倾尽一生,我也在难以知晓一个其他人或许与生俱来知道的答案:我的父母是谁?他们是否对我的诞生怀抱着期待和爱意?当一切都被毁灭的时候,他们是否恐惧是否痛苦?”这个答案在血脉之中隐藏,然而同她有相似血脉的族人无一于那个已然荒芜的星球上存活,并由她亲自送行。

寻常人与生俱来知悉的答案,她却再也得不到回答,只能就此掩埋于恍然间的思绪中。

可荒诞的是,正因为她是最后的遗孤,所以那位神秘的星神,反而对她有着一种奇异的宽容,终其一生她都活在族人的馈赠之中。然而,到底是怅然。

而这就是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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