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咬牙给出四分之一,如今却失去了四分之三。
她的心一直在滴血。但她更焦虑害怕的是,这些,写单子的人是如何知道的?那人到底是谁?和顾严的死有没有关系?
是的,单子是梅意给的,可是梅意一向只在她身边,这么些年来,梅意一直是可靠的,可是就算再可靠,她也从未向身边的人说过这些东西,她绝对不可能知道。
内贼知道那么多底细,却不知道他是哪个,那些日子顾谨办丧事,显然是怀了别的心思,吃住都在自己府里,频繁接触各个管事、长随、仆人,几乎所有的人和他相处过,钱氏就算要查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简直是卧榻之盘仍有毒蛇在啊!
慢慢来,慢慢来。那些单子上的并不容易查出眉目,真正要命的还在她手里,她有时间。
钱氏告诉自己。
顾严落葬第二日,钱氏便将顾严最信任最得用的心腹和长随派了两个给顾树,另外也接受了这两个心腹的建议,再挑几个年龄相仿的书僮给顾树,又挑了几个小厮。日后顾树需要的人手很多,这些人手要从小培养,因此身边也要多些差不多年龄的进行不同方向的培养,这样一起长大的情份是不一样的——若是看出心术有问题的也可以及早清除换上。
又请了一个武跟班和武师父,武跟班是以防万一,武师父是要让顾树在读书之余也要学会自保才行。
顾树虽然是他们夫妇唯一的儿子,但他们极疼爱却也并不溺爱,她将顾树叫到面前,对着他细细讲述了现在局面的危险和日后的艰难:没有顾严的官职护持,身怀不菲财产,身边觊觎不怀好意的人不少,顾家祖宅那边也不知会施以何种手脚……
她温声说道:“阿娘触棺,明面上是为了能够不回祖宅,但也借此对外说明,你阿爹的财产已经大多归于公中,我们身边只留了少数生活。但是我们府中可能有人知道底细,日后你我都要小心观察。你若是感觉到有谁可疑、或者有谁做的事说的话令你不解,你都要及时来告诉阿娘,这至关紧要。还有,你阿爹和顾家四爷有仇怨,顾四最为记仇,你日后出外也都要小心,碰上他要执礼极恭,以免他寻衅……”
她耐心地一条一条地说着,顾树默默地听着,作为顾家小少爷,父母长姐疼爱,家里长随仆人簇拥,实在失以天真,对她说:“阿娘,你放心,我会变得跟阿爹一样强,我会护住我们的东西。”
如今家中只有两个主人,但仆从并不少,顾严生前有很多事处理,需要人手不少,如今却闲置了好些,那些财产又都送了大半给祖宅,届时管事定然又会退回来好些。
钱氏长叹一声,还有许多事要收尾,她要快些养好身子,否则顾树如何支撑!好在弟弟早已经接到信,此时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人人都认为她的幼弟性情鲁莽,远不如兄嫂精明能干,但是幼弟小时是钱氏一手带着,后来是兄嫂教养,前几年在任上时时来往,却知他粗中带细,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却观察能力极强。家中父母已年老,事事都要兄嫂执掌,她之前提出让兄嫂过来也只不过是漫天开价的一种,她本来就是想让幼弟来帮自己。
守孝三年,正好隐身人后,顾树好好进学好好习武强身,她和幼弟清理内宅、想办法处理处置手上的财产,三年过后,一切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