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72
前些日子溧阳公主造反,而今京城倒也已然安歇,只是仍在清余孽,除旧障。
王蔷曾是太子良娣。
王瑞往俗些说也是前太子的小舅子。
于是便被人抓住,细细审问,如今已被关起来。王蔷当然是心焦如焚!
她还能不知晓自己亲弟弟,王瑞性子软弱,又无机心城府,断不会掺和这档子事。
查自然是查不出什么来,可也要有个人在外头走动,早些将人给接出来。大父不能不理会这些事!
太子故去后,临江王府门庭冷落,就连宫里也不甚在意。家里也不甚在意她了,只王瑞这个弟弟会时而走动。王瑞有几分憨气,行事也木讷,虽是嫡子,在父亲跟前却并不得意,说话也有几分磕巴。
倒是在阿姊跟前,王瑞言语流利许多。
每逢这时,王蔷见着亲弟弟,面上倒终于有点儿活气儿。不行,阿弟绝不能出事。
那婢女受了惊,跪在地上,身躯瑟瑟发抖。王蔷平日里跟木头一样,那婢女身为家中奴婢,从未见王蔷发过这般脾气。不过有些话,那婢女也不敢不说。
“王,王家传来消息,只说,说舅父受了惊,已在狱中自尽。因此,也不忍相见,让孺人保重身子。”
说罢,那婢子取出一封信送上。
王蔷如五雷轰顶!
她跌跌撞撞坐下,拆了信一看,就如婢子所言一般,是不好的消息。王瑞胆子也不大,一落狱,又受了点儿刑,于是愈发惊惧。到晚上,他怕得不行,便解下腰带自尽。
那消息今早传去王府,如今才报给王蔷。
王蔷合上眼,挥挥手,打发婢子离去。
她想要哭,却似泪水也干涸了,哭也哭不出来。自从萧圭故去,她便像个木头,整个人全无声气。她茹素,整日里不沾荤腥,烧香拜佛,极是虔诚。唯一癖好是大夏吃冰,将冰咬得咔咔作响。如此自苦,别人说王蔷修佛诚心,只有王蔷自己知晓,她是在罚自己。日日念佛,夜夜惊恐,是心下极难安。
她恐惧着,忏悔着,不得解脱一一
而今王蔷将佛珠扯断,珠子散落一地。
她想大父根本没去看瑞儿。
王瑞那般性情,那样大个人了,可是始终像个孩子。一遇着事,便心慌人忙。
阿弟是沉不住气性子,大父也不肯尽心救他。反倒是柳姨娘所出庶子王湘,倒颇显聪明,大父也很宠,也有心替人谋前程。
王瑞懦懦不肯争,她是恨铁不成钢,可平日里也没什么心力替阿弟谋划。有些事不能太过分,平日里偏心也罢了,王瑞出了事,大父也不肯上心着刍,
那扯断的佛珠在地上滴溜溜滚,王蔷也是恨毒了这一切。她面上已尽是泪水,她知自己纵然失了弟弟,家里也不会有亲人来看顾她。说到底还是因溧阳公主谋反时,却把太子给抬出来,只说裴后不慈,害死前太子,而今又因事露而对陛下无礼。那这要紧关头,家里人自会避着王蔷一些,不好多来往。
但从前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她做了太子良娣,家里也十分奉承,阿母面上也有了光彩,阿父也时常凑她跟前嘘寒问暖。而王蔷也没跟家里人使性子,替家里人在太子跟前说话。她觉得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家里得势自己面上也有光彩。可现在呢?
她知阿瑞死了,可庶弟王湘却会很有前程。她知柳姨娘女儿王兰也到了及笄之年,也正要说门好亲事。
王兰年纪轻,样子却生得很狐媚。这狐媚就是生得漂亮的意思。柳姨娘本就生得好看,所以方才得宠,所以生的一双子女也漂亮。那小狐媚子样子也活泼讨喜,加上生得好,拢住男人的心也不难。柳姨娘也指望女儿高嫁,给她面上增光。
那一家子把日子过得风风火火,热热闹闹。可她呢?
独独撇着她这个王孺人在临江王府,没半点活人气!王孺人嚼着这化解不了酸苦,手掌发颤将头发抓得乱糟糟!她正十分痛楚时,门口却有婢子探头探脑。那婢子恐王蔷生气,话也说得飞快:“孺人,薛娘子上门求见,似非要见你?”
王蔷一怔,薛娘子?薛凝?
她手指一根一根松开,忽而一拢乱糟糟发丝,说道:“见见又何妨?”薛凝前来拜访,心里也思量说辞。
她名声在外,前来临江王府,府里这位王娘子不会不知晓自己为何而来。王润倒是招了,说是王蔷教她行事,她用的药,调的香,都是王蔷所制。在这桩事情上,王蔷出了许多主意。
虽有王润口供,但证据并不完全。王蔷虽有如此手段,却并不说她一定将之用在前太子萧圭身上。
薛凝还是想劝说,让王润主动说出真相。
她往外望了望,齐鸦鸦一片人。
前太子之死兹事体大,其实只要稍有嫌疑,便要郑重其事。裴无忌领着玄隐卫士,本来直接捉了也无妨,不过薛凝还是不想太过于逼迫使其招供。
她准备见见这位王孺人。
薛凝轻侧俏眼,杏眼望向裴无忌。四目相对,薛凝轻轻说道:“裴少君,还劳你在此处等一等。”
换旁人,裴无忌肯定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