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出个什么情绪,语调倒是亢奋欣喜:“那,那太好了,说清楚便是很好。”她故作轻松笑笑,又忽觉这笑容似也不合时宜。薛凝又慌忙分辨:“其实裴郎君也挺好,也就脾气差些,我也不是嫌你一-”话一出口,薛凝也忍不住想要咬自己舌头。她这说的话也是哪哪儿都不对。
裴无忌忍不住举起手指,凑到唇前,轻轻嘘了一声,满眼皆是恼色。不会说话便不要说。
薛凝亦凑手指嘘一下,表示明白了解收到。薛凝小小声:“我不会乱说,裴少君放心,你是什么人,不会传出些你求而不得的话,坠了你的威风。”
裴无忌又恼着嘘了一声,哑着嗓子低低说道:“你什么心思,我已尽数明白,再也不必解释了。薛娘子,你真是赢了,以后你和越止我不敢置喙半句。”“我只求你现在饶了我,再不要多说一句。”薛凝跟小鸡啄米似飞快点点头,做了个把嘴上拉链拉住动作,以示自己再不会如何言语。
旋即她又想到裴无忌看不懂这个动作,于是又嘘一声。她一张嘴估计裴无忌肯定会应激,故而把手比成小人,两根手指跟腿似往外走,再挤眉弄眼作了个眼神。
言下之意就是裴无忌可还有其他事,她能不能下车?眼前少女纤弱秀美,人畜无害,落在裴无忌眼里却是个不能直视大杀器。他也手比成个小人儿,做成了走的姿势,示意薛凝可以下车。薛凝如蒙大赦,得了旨意,飞快喊停马车下去。留下裴无忌一个人在车上发僵。
狸奴皮毛油光水滑,这样懒洋洋在裴无忌身上翻滚,甚至露出了肚皮。裴无忌却是僵得不能再僵。
他脑内一片乱糟糟,只想如今薛凝可算明白了,自己对她并无意思,不必这般战战兢兢。
过了好大一会儿,裴无忌又想,这薛娘子居然以为自己喜欢他。裴无忌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吃力想,薛凝实是误会了,以为正是这样的缘故,自己方才这般多管闲事。
其实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从去年冬日到今年开春,他心里其实一直有点儿计较,计较薛凝有点儿避着裴家。
既如此,他亦无妨拉开距离。
他心里一直有些不高兴。
可薛凝却一直未曾察觉到他的那点儿不高兴。薛凝仍跟从前一样,跟沈偃办办案子,做自己的事,小日子倒是过得很充实。
再后来,因为尹芳娘的死,薛凝方才来寻自己。既然彼此间已划清界限,那么玄隐署办的案子也跟薛凝无关,更何况这些崇俨法师的余孽还十分凶残。
裴无忌当时是想这么拒之的,可又觉得自己想法显得小气了点儿。又过了好一阵,裴无忌才发涩想,也许我真有点儿喜欢她。那念头浮起时,裴无忌胸口好似被咚咚重重打了两拳。他脑里满是薛凝俏生生的影子,使他心口酸酸涩涩,起起伏伏。想着薛凝欢喜的样子,生气的样子,还有第一次见面薛凝提着裙子跑得飞快的影子。
生气时背影也显得气鼓鼓。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季节,于明媚春光里,他喜欢上一个姑娘,于是搅乱一池春水。
裴无忌呼吸亦忍不住急起来,胸口轻轻起伏。他虽年纪轻,却经历过杀伐之事,便是生死之事,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却从无一刻似此刻这般慌乱,竞仿佛生出几分濒死之感。然后裴无忌便想到,就在刚刚,他才斩钉截铁告诉薛凝是她误会了,自己并不喜欢她,千千万万不可自作多情。
裴无忌好似被梆梆打了两拳。
薛娘子说,她并不喜欢自己。
除了不喜欢,薛凝之所以挑明,是觉得自己打搅她跟越止来往,日日跟越止愈发亲密。
裴无忌挨的拳头仿佛更重了。
他暗暗咬着后槽牙,想的却是一一
是越止把薛凝给纠缠住了。
若不是越止纠缠,薛凝未必愿意搭理他。
这当然是裴无忌一贯以来的想法,沈偃和刘嬉之间肯定是刘嬉不好,灵昌和林衍纠缠,那便是林衍使手段把人给勾坏了。薛娘子人品十分清白正直,她总跟越止一道,自然便是越止纠缠不休的缘故。
此刻薛凝下了马车,双颊也是红晕未褪。
春风并不热,所以更衬得薛凝脸热。
她干脆讨了一匹马,人在马上,一颗心犹自砰砰乱跳,不敢相信自己真能将那些揣测之词都说出来了。
裴无忌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留存于薛凝脑海,薛凝估摸着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不了。
但薛凝并不后悔说清楚。
她伸出双手,拍拍脸颊,双颊若海棠花似那样红。人要从历史里汲取教训,跟越止说以后恐不能常来玩,跟裴无忌说并无男女之情,主要缘故是她并不喜欢恨海情天感情戏。薛凝想着日子还是简简单单才好。
刘嫔便死于属于她极致的爱恨之中,这其中固然有扭曲艳丽的震撼,可也令人望而生畏。
薛凝并不想这样。
那些心心思都浅浅的。
若让薛凝来分析,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被越止吸引,不过越止的心思却琢磨不定。至于裴无忌却正好相反,哪怕说她自作多情,她也觉得裴无忌有点儿被自己吸引,但自己对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