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人人都会说,可是能做到的能有几个?
大道理易说易懂,但做到就不容易。
薛凝虽摇了头,可沈偃大约亦明白薛凝心思,轻轻说道:“我很羡慕阿嬉,什么都可以不顾忌,想要怎样就怎样,没有那么多顾忌和考量。不过,我终究不能和她一样,你放心。”
刘嫔是不管不顾发疯文学,可以癫到极致,薛凝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吸引力。
沈偃倒是到现在也未发疯,阳光落在沈偃身上,沈偃容貌俊秀,可双颊却似泛起淡淡青色,好似消去魂魄,只剩躯壳。薛凝暗暗心惊。
刘嫔那样的自然不好,可一个人如若跟沈偃一样内耗,什么都理论清楚,终究会使自己消磨殆尽。
薛凝想分去沈偃注意力。
她想了想,轻轻说道:“刘娘子死前,曾说过知晓杀死沈舟凶手是谁?她是怎样知晓的。”
沈偃摇摇头。
刘嫔所赠发钗还戴在了沈偃发间,似亦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好似提醒着刘馆的死。
沈偃没有摘下的意思,就好似刘嫔的魂魄紧紧纠缠着他。沈偃不知晓,薛凝目前亦并没有什么头绪。她想了想,然后说道:“刘娘子好似已经察觉到赵少康骗了她,不知晓怎样知晓的,知道赵少康并未去杀沈舟。”
那实在太巧合了,沈舟偏偏这样死了,赵少康又拿回来信物。似刘嬉这样精明的人亦被误导,真以为赵少康成了事。但实则赵少康却并非真凶。
沈偃点点头:“她,自然是气得厉害,她让我替她杀了赵少康。可是,我并没有应。”
沈偃咬了唇瓣一下,隐隐有几分压抑之色。也许他内心深处是想答允刘娘的。
如若不是赵少康说这样谎,这半年间刘嫔精神绷静,事情未必能到这一步。刘馆死前对赵少康自是刻骨之恨。
薛凝却摇摇头:“不知怎的,刘娘子那样说时,我觉得很是奇怪。”究竞为何觉得奇怪,薛凝也说不上来,只隐隐觉得有些事自己仿佛忽略过了,却是十分重要之事。
她想到那时赵少康证词,赵少康说自己并未杀沈舟。那时沈舟已死,还流着血,他却顾不得许多,只摘下沈舟那枚发钗,方便他博得刘馆那个美人儿。
薛凝心里咚咚一跳,似想到了什么,仿佛已窥见几分迷雾之中真相。便这时,却听着喧闹之声,马蹄声急急而来。十来个骑客人在马上,挤入这条街,为首之人正是阴陵侯的义子高彦。阴陵侯十来年前翻修府后一片废园,新修屋舍,使得自己部曲义子皆住在阴陵侯府左近。
这条街平素也没什么旁人,皆是阴陵侯亲眷出入。高彦身为阴陵侯义子,住得离刘家不远,如今得了讯,匆匆赶来。高彦面上满是怒色!
陈氏报讯,也是知晓高彦痴心,想高彦来救女儿。不过这讯也传得迟了些,高彦半途得了消息,知晓刘棺已经自尽死了,不觉面色更怒!
他目光便落在了薛凝身上,这样个小娘子,生得倒是貌美,却是不依不饶逼死刘嬉!
虽是郡君,不过是个孤女,哪怕近来得势,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高彦面色凝怒,策马接近,也不讲理,拿起鞭子便狠狠抽过去。沈偃眼疾手快,拉住了薛凝的手腕,将薛凝往后一扯,自己再顺势向前。如此一挡,沈偃身上挨了一记。
鞭扫中之处热辣辣发疼,沈偃面色不便,只沉声说道:“高郎君刚得宫中赏识,升了官职,便如此不知分寸,未免显得不堪大任,更枉费宫中一番赏识。高彦面色甚恼,不但高彦,随高彦而来十多个骑客皆面泛怒色。刘棺貌美,又善施惠,喜欢她的人不少。
高彦冷笑:“薛娘子依仗宫中娘娘赏识,便可肆无忌惮的逼死人命?阿婚便是有错,自有朝廷法度制裁,何必用言语将一个高傲女娘生生逼死?还是她十分享受,为了扬名,自然行事偏激,不管不顾?”高彦一张口,便是扣了好大的帽子。
一个人心存愤恨,想要挑刺,总是能挑出刺来,总会寻出匪夷所思角度谴责。
沈偃却已说道:“阿嬉死时,我正在现场,并不觉得薛娘子有何逼迫。高校尉人未至,身未到,甚至未曾与刘家人说上话,便口口声声,宛如亲眼目睹。如此随口造谣,是非不分,不知真的可堪大用?”“还是因阿嫔之死,你刻意泄愤,说出了这些言语?”高彦冷笑:“沈偃,你根本不是个男人!”“阿嬉死了,你却还在这里软绵绵的,讲规矩!”薛凝感觉沈偃将自己手腕捏得很紧,捏得自己腕骨微微发疼。她欲向前分辨,但沈偃很坚持让自己在他身后,不必直面高彦凶蛮。高彦显然并不是个讲理的人。
这样的蛮子若真动粗,吃亏的还是身子骨较弱的小女娘。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薛凝眼尖,已窥见街口另外一道身影。裴无忌赶至此处并不稀奇,毕竞薛凝使唤了玄隐卫士帮衬办案,从吓唬赵少康,到监视赵少康和刘嫔,薛凝都用得上人。用的是裴无忌的人,薛凝也没指望这几个人能不报告裴无忌。除开裴无忌,还有灵昌公主。
灵昌今日男装,一路策马而来,双颊亦浮起了两片红晕。见着如今这一幕,裴无忌双颊已染上盛怒,眉宇间隐隐有几分冷意。高彦实是不知好歹!
实则高彦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