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深凉。
院中小亭静立,四角飞檐挑破墨蓝天幕,檐角悬的纸灯笼透出昏黄微光,在青石板上咽开小团暖晕。陆琰小口小口的喝着糖水,陆瑾则是吃着剩饭剩菜,符陆和冯宝宝在院子中躺在纸椅上吃着夜宵一些不怎么应季的水果,从葫芦空间里拿的。
沈芸的饭菜功效好,但是着实没有葫芦空间里的灵植顶饱。
亭子里,饿了一天的陆瑾很快结束了自己的进食行为,这才盯上了江湖小栈的前伙计一一凌茂。“凌茂兄弟,你消息灵通,能跟你打听一个人不?”
“谁啊,说不定我知道。”
“上清,顾顺章。”
凌茂听见这个名字以后,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知你找这个人何事啊?”
“据我的消息,此人便是勾连钱通乾,妄想图谋我身上的东西的幕后之人。”
“这事情你问我就不合适了吧。”
“茅山也在江南境内,你们会不清楚他的信息嘛?”
说起来,凌茂确实跟这个顾顺章有点关系。
凌茂是玄衍子的记名弟子,而这位顾顺章则是道长的亲传弟子,只是凌茂与之的交流很少。在凌茂的印象中,顾顺章就是个孤僻的人,不愿与世俗打交道。
“茅山向来闭塞,我们陆家也不是喜欢打扰他人清修的人。”
“顶多只有陆家子弟被人家挑上了,才会有所走动。”
“但是因为我,陆家已经和茅山断了许久的联系了。”
陆瑾倒也有自知之明,他因为郑子布没有受到山门庇护而有些迁怒于上清茅山,仿佛这样就能让陆瑾心中的罪恶感变少些。
但是陆瑾心中其实也没有这个底气与茅山交涉,面对茅山。
理由很简单,他们都选择了放弃郑子布。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符陆和冯宝宝的注意,两人默默来到了凌茂的身后,没心没肺的听着八卦。“……”
“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毕竞……”
凌茂有些犹豫,总觉得自己这位便宜师兄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茅山符篆修行从来都不是速成的法子,茅山隶属“三山符篆”,与龙虎山、阁皂山并列,以符咒、召神劾鬼之术闻名,重根基而非速成。
“德不配位”则术法反成祸端,是大多数茅山修行者的共识。
这应该也是茅山并没有出手庇护郑子布的原因之一。
当业障显化为具体灾厄的时候,唯有认债、还债方能解厄。
可若是郑子布逃回了茅山,或许还真能活下一条性命,但是郑子布无颜面对师长,便没有回山。换句话说,郑子布一直是有活路的。
你想想,郑子布都到了陆家了,离茅山又能有多远呢?他郑子布若是目的地便是茅山,怕是他到了茅山地界,追兵也不敢继续往里追了。
就拿原著中叛离茅山的赵归真而言,他曾经使用过茅山法术“掌中迷魂印”,中掌者会被拘走一魂二魄,虽说对于心志坚定者就一般没什么作用,比如肖自在。
但是这种直接应用于魂魄的手段,本质上也得自身精于此道,赵归真本就疏于此道。符陆搁现在对于灵魂的修行,要不是让孙真成引了一手,符陆也只是个野路子。
因为赵归真习用野茅邪法、轻易达到了修行十几年的师兄,又被肖自在削成了羊蝎子,让挺多人都觉得茅山其实挺弱的。
可赵归真叛逃前也曾提过未学到茅山真正高深术法,正统术法进步太慢,且修行方式艰涩平平又平平无奇,赵归真急于求成才会修邪法“七煞攒身”。
总而言之,千万别小看了曾经有过羽化祖师的门派,特别是茅山传说有三位。
应该是听明白了凌茂话中的意思,陆瑾的眉头蹙得越深。
“真的不可能嘛?”
“人,一撇一捺,最难琢磨。”
“上清茅山虽说名门正派,总会出一个两个……”
“那也不该是一个苦修多年………”
凌茂也是不确定了,苦修多年又进境了无,如此状况走了错误,盯上了外物,也是有可能的。“那为啥不直接去茅山呐?”
“我能去?”
陆瑾苦笑,偏偏他又去不得。
符陆嘴巴闲不下来,嘴巴一会儿鼓,一会儿瘪,有节奏地吹着气。
“为啥不能去?”
“当年的事情各有论调,但是见郑子布最后一人就是我的消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早些年就算有人敢上门盯着我陆家,但不出三日便会退去。”
“凭借的就是我陆家上百年积累下来的关系网络和好名声。”
“我终究……”是沽名钓誉之辈。
后半句陆瑾没有说出来,江南孩子,要脸。
“除了全性那群疯子,还真有人对你出手。”
“钱通乾确实有古怪,手段看上去不像正经茅山,反而像是……”
“野茅?”
凌茂的猜测很有道理,陆瑾不由得信了三分。
“对头!不过既然你不方便,那么我代你去茅山一趟。”
“可否?”
“合适吗?”
陆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