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雷德?"赛伦德脸上的笑容僵住,小手停在半空,蓝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突如其来的恐慌。
下一秒,雷德抬起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雷德!你怎么了?!“赛伦德惊慌失措地扑过去,试图抱住它。然而雷德已经无法回应他了。
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四肢胡乱蹬踢,打翻了旁边的食碗,未吃完的食物撒了一地。
白色的泡沫混合着暗色的液体从它的口鼻中涌出,弄脏了它漂亮的毛发,也弄脏了赛伦德干净的衣服。
“呜……鸣……”雷德发出最后几声微弱痛苦的鸣咽,眼神逐渐涣散。最终,它在赛伦德的臂弯里,猛地抽搐了一下,彻底停止了呼吸。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赛伦德呆呆地跪在原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反应过来。怀里的小狗尸体在一点点变凉。
他麻木地低头,看着雷德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看着它嘴边污秽的泡沫,看着地上打翻的狗粮……
几秒的死寂之后。
“阿一一!!!!!”
赛伦德抱着死去的小狗,痛苦地大哭起来,眼泪汹涌流出,小小的身躯剧烈颤抖着。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刚刚还在对他摇尾巴的雷德,突然就一动不动了?为什么它会那么痛苦?
他又想到了一年前,母亲离世时的画面……小狗它……和母亲一样……就这么突然离开他了?永远离开他了?
巨大的悲伤和恐惧瞬间吞噬了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就在这时,家里的大门被无声推开。
西蒙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他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幕惨剧,看着儿子抱着死去的狗崩溃痛哭,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他停在赛伦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看到了吗,赛伦德?”
“这就是善良的代价。”
“记住这一刻的感觉。记住,是你亲手毒死了它,因为它吃的东西是你亲手递过去的。”
当晚,西蒙下令让人将雷德的尸体丢到外面去。赛伦德想尽办法将小狗的尸体找了回来,还给它火化了,将它的骨灰放进一个盒子里,埋在一人一狗最喜欢玩的花园里。从那一刻起,那个活泼开朗、善良可爱的孩子,随着雷德一起,死去了。他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不爱笑,他的性格越来越古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对他的父亲,再也没有了崇拜。他甚至希望,他永远没有这个父亲……
希克斯讲完之后,电话两端都陷入了沉重的死寂。桑竹月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希克斯刚才说的那些话,那些描述的画面飞快在脑海里闪过。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酸涩滚烫的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赛伦德会对那条狗的骨灰如此执着,甚至不惜拖着受伤的身体在暴雨中疯狂寻找。
那不仅仅是一盒骨灰,那是他早已死去的童年,是他对母亲最后的念想。强烈的心疼和酸楚攫住了桑竹月的心脏,疼得她几乎蜷缩起来。“…姐?你还在听吗?"电话那头,希克斯小心翼翼地问道,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桑竹月猛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我在听。"她的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恰在此时,汽车已经抵达庄园。
“我到老宅了。"桑竹月撑着伞走下车。
“好,你一定要劝我哥赶紧回屋,他那个伤,恐怕不允许他再这么折腾下去了。”
“嗯,我知道了。”
两人挂掉电话后,桑竹月收好手机,她抬起眼,望向一望无际、被笼罩在漆黑夜色中的庞大庄园。
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密集的声响。
庄园里只有零星几盏昏暗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湿土、植物和一种属于古老石材的气息。这一刻,是她第一次觉得这里如此压抑。
对于赛伦德来说,这里不是他的家,这里是地狱,是囚笼。桑竹月不再犹豫,握紧伞柄,迈开脚步,径直走向僻静的花园……赛伦德在偌大的庄园里寻找骨灰盒,终于,他在马厩旁边的垃圾桶里找到了。
他重新回到花园里,跪在那个土坑前。
他用指腹一遍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盒子表面沾染的泥水,动作轻柔。那双总是盛满偏执阴郁的眼里,此刻流露出近乎虔诚的柔和。“抱歉……“他低声喃喃着,将小小的骨灰盒贴近自己的心口。他慢慢闭上眼睛,雨水顺着他紧闭的眼睫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什么。他就这样跪在暴雨中,一动不动。
许久,他睁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骨灰盒,准备将它重新埋回土里。就在此时一一
头顶倾泻而下的雨水忽然消失。
一把黑色的伞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上方,为他遮去了肆虐的风雨。一道纤细的影子,静静落在他身上。
赛伦德的身体一僵,他微微抬起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熟悉的小皮鞋。
再往上,是一双笔直的腿。
及膝的裙摆早已湿透,紧紧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