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含羞点头。
“好了,天色不早,也将你送到了,我便回了,明早再来。”“好,你路上慢些。”
她往外送几步,看着院子里精细的装饰,缓缓踏入房中。芳苓跟在她身后:“夫人,简单洗漱后便睡吧,明日是要沐浴梳妆的。”“也好。“她收回目光,“芳苓,你今晚在内室守夜吧。”“是。“芳苓利落铺好被褥,抱一床被子在侧边的小榻上躺下。灯吹,天暗,菀黛翻来覆去睡不着。
“夫人是为明日的婚礼辗转反侧吗??"芳苓轻声开口。“是,我有些激动。“菀黛仰卧,看着房顶,“芳苓,我这样是不是不对?”芳苓掌灯而来,挂起一侧的帐子:“什么不对?”“我想到要明天的婚事,心里很高兴。”
“成亲是好事,都督又宠爱夫人,夫人高兴不是应该的吗?”“我怕我得意忘了形。“菀黛低声道,“芳苓,我很喜欢他,可我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数月而已,我这样是不是太过轻浮?”芳苓给她掖掖被子,笑着宽慰:“夫人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要投桃报李吗?都督待夫人这样用心,夫人仰慕都督也是人之常情,夫人和都督都要成亲了,难不成对他没有感情才好吗?”
“我想像与表兄在一起时那样,可眼下却不是了。”“那是因为都督一心一意待夫人,对夫人极好啊。别的不说,便说夫人的嫁衣,花了多少银子和心心思?胡娘子是没瞧见,明日瞧见了定也惊讶。“芳苓给她掖好被子,又宽慰,“成亲是大事,换了旁人来也会是一样的紧张,夫人莫想太多。”
她又问:“他也会睡不着吗?”
“大都督吗?"芳苓笑着道,“那我便不知晓了,但都督改了规矩,说是明日晌午便来接您,想来也得早些歇息,否则明日可是起不来。”“嗯,那我也得早些睡了,明日还要沐浴梳妆。”“夫人安心睡吧,我就在一旁守着,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我立即便来。”
“你也睡吧,我这会也有些困倦了。”
她合上眼,脑中又浮现起那身牡丹栖凤的织金嫁衣。天不亮,灯一盏盏从房中往外亮起,菀黛沐浴完起身,换上那身华丽的嫁衣,坐在铜镜前梳妆。
婚嫁的妆容复杂,头梳好,天色已然大亮,纵使再漂亮的衣裳,这会也看腻了,她实在困得厉害,喝了口醒神的汤羹,又努力睁开眼,强打起精神。“夫人若是困了,合眼养养神吧,不碍事的。"梳妆的侍女轻声道。芳苓也劝:“夫人便养养神。”
菀黛点点头,正要阖眸,胡嬉从外跑来。
“阿黛!阿……天啊!"胡嬉急急刹住,朝她投来震惊的目光,“阿黛,你这嫁衣上是用了多少金丝线?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头上的金冠重得转不了头,只能微微斜眼看去:“胡说,我瞧你眼眸睁得挺大的。”
胡嬉轻步走来,生怕惊扰了她冠上的凤蝶:“这太漂亮了,这上面的花纹是什么?牡丹吗?也好漂亮好细致。”
她垂眸一同看去,轻声道:“是牡丹,牡丹缠着凤凰。”胡嬉仰头,满眼星光都快溢出:“天啊,这也太漂亮了,我要是能穿上这样漂亮的嫁衣,我昨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的,阿黛,你睡着了吗?”菀黛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是睡不着,后来乏了,也是能睡的。你别蹲着,起来坐呀。”
胡嬉坐在她对面,笑着看她,轻声道:“这样好的嫁衣,不知要多少绣娘才能赶制出来,小舅对你可真好。”
她浅笑点头:“嗯,他对我是很好。”
胡嬉拉着她的手,感慨:“阿黛,我真羡慕你,我听说今日小舅还要带你去游街,我成亲的时候恐怕没有这样的排场了。”“你娘疼你,还不是要十里红妆的,再说,卢尚书待你也好,只要你们成亲后过得好便好了。”
“我差些忘了,我娘还说小舅给你备了好多嫁妆,我娘给你添的那些放在里面都不起眼了,别说是十里红妆,我看都能有百里了。”“此事我不大清楚,我每回问他,他便说他都准备好了,让我不必操心,不过想来也没你说得那样夸张,哪里能有百里?那不得排去城外去了?”“倒排不了那样长,但是很是丰厚,地契房契都不少,更别说的金银珠宝了。“胡嬉忍不住又感慨,“阿黛,小舅待你真好。”菀黛答不上话,只能害羞笑笑。
“你这冠上的珠子也好漂亮,阿黛,你肯定是全玉阳、不,全天下最美的新娘了。”
“美不美的,看得是人好不好看,又不是堆砌了多少华美之物。”“你也美。"胡嬉凑去她耳旁悄声道,“否则小舅怎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她害羞起来,脸颊绯红,连胭脂都不必再涂抹:“哪有什么神魂颠倒?我至今也不知他为何待我这样好,心里总还是有些受宠若惊。”“那自然是喜欢你呀。阿黛,我要是你,现下都欢喜得不得了了,哪里还会想这些?要是我的婚礼能有这一半就好了,不不,十出有一也好。”“卢尚书定不会亏待了你。”
“那是,否则我娘那样爱面子的人,不得找麻烦啊。”菀黛忍不住低声笑。
刚巧,嘉宁县主从外匆匆而来:“阿嬉,这都什么时辰了,别耽搁阿黛梳妆了。”
胡嬉连忙正襟危坐:“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