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中控室在厂区最核心的地带,相较于那些废弃的厂房,中控室明显高端许多,但像是经历过一场大型火灾,墙壁烧得乌黑。她要去的地方在二楼,但刚进大门,背后就传来顾涞的声音:“嗨喽哇,倪简同学。”
伴随着"吡"的响声,一阵浓烟弥漫开。
倪简无法视物,被呛得咳了几声,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忽地,后面有人碰到她的肩膀,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身体顺势后靠,另只手屈肘向他下腹顶去,却被对方预判,半途截住。她反应极快,又要攻他下盘。无论喻子骞还是顾涞,他们体型都超她许多,这种攻击方式见效最快。
然而,她后知后觉地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及时收势,正要埋怨他干吗不作声,简平安按住她的嘴,低低地"嘘"了声。倪简意会,拿下他的手,扬声道:“顾涞,放烟雾弹算什么本事,你有种正面跟我打。”
“有种也不用在你身上。”
顾涞吊儿郎当地说。
西南方向。
简平安和她对视一眼,放开她。
倪简接着说:“你不敢跟我打,所以拖延时间,等喻子骞的支援是吧。”这时。
“卫瑶,阵亡。”
现在蓝红两方人数相当。
烟雾开始渐渐消散,踪迹难藏,倪简替简平安捏了把汗。但顾涞似乎对危险一无所觉,还得意地笑了声,说:“不,是在等你的Beta,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话音刚落,骨与肉碰撞,发出闷响。
“我投降我投降。”
简平安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刀。
“顾涞,阵亡。”
倪简"噗"地笑了:“顾涞,你就这点骨气啊?”顾涞摘了头盔,吐槽说:“我靠,你是不知道这人下手有多……话到一半就消了音,等烟雾散尽,他已经不在原地。简平安安之若素地朝她走过去,“你去二楼,喻子骞估计马上就要到了。”倪简刚转过身,一颗手榴弹滚进来,简平安扑向她,就地翻滚半圈,将她压在底下。
手榴弹道具"啪”地炸开,身上的感应器接收到信号,血条骤降。“简平安,阵亡。”
倪简从天旋地转里缓过神来,由于被他挡到一部分伤害,她侥幸残留了10%的血。
明明只是游戏,明明他人还好端端地护着她,她心里却一酸,像一罐摇晃过的,鲜柠檬味的碳酸汽水。
可能是因为,她刚刚清晰地听见,“咔"的一声脆响。是他为了缓冲落地的冲击,用胳膊垫住了她。像是珍视的宝贝安然无恙,简平安如释重负地轻轻吐了一口气。他手指按在她的眼角,隔着头盔,抚了抚,扬起一抹很淡的笑,说:“倪简,你会赢的。”
他被工作人员带走了。
倪简从地上爬起来,直面喻子骞。
他盯着她的脸,表情愣怔,“倪简,你……”她抹了把脸,才发觉有温热的湿意,她胡乱地擦去,眸子经泪水的洗涤,反而更灿耀清透。
“就剩我们两个了,你想怎么比?”
喻子骞默然。
她现在就相当于是“苟延残喘",他获得胜利轻而易举,可目睹刚刚那一幕,他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竞技,想赢没有错,认输却很丢脸。
但是倪简没给他踟蹰的时间,提刀冲上来。喻子骞条件反射地闪避,肩头还是被她的刀锋堪堪划过。血条掉了5%。
他之前中了两枪,没来得及补血,也只剩不到20%。倪简没用拳脚,一来,无法“杀”他,二来,可能会伤到他。但她刀刀凌厉,他闪避之间,略显狼狈。
她喘气道:“你光躲做什么,回击啊!”
喻子骞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倪简,我不想和你这样。”“我们是对手。”
“假如你面前的是简平安,你也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吗?”无非是与不是两种答案,没想到,倪简说的是:“他不会跟我站在对立面。”
她逃避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恰恰证明,赢和简平安,在她心里,是势均力敌的。
对他倒是心安理得地下狠手。
喻子骞喉间发涩,定了定心,掏出自己的匕首,“来吧。”两个人到这里精力其实所剩无几,倪简咬紧牙根,屈膝上顶,他退闪开来,她翻转手腕,攻他面盘,他后仰,才发觉她是虚晃一枪。匕首被她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但已然来不及了。
血条掉到0。
“喻子骞,阵亡。”
“红队,胜利。”
喻子骞摘下头盔,夹在腋下,对她伸手,笑说:“倪简,你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对手。”
倪简脸、脖子上全是汗,凌乱不堪,却毫无灰头土脸之感。她好像总是自信的,光彩熠熠的,叫人移不开眼。她和他握了握手,也笑:“喻会长,承让了。”他们回到起始点。
这一天下来,一群人累得不行,歪七扭八地或坐或斜躺,毫无形象,以至于衬得僵着半边身子,直挺挺的简平安格外突兀。倪简气冲冲地走过去,他旁边的人被她的气势吓得不敢作声,而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等着她。
就好像,不管是关心,还是责骂,他都甘之如饴。“简平安,你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