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命,姚某并无虚言。”
啧。
太子见他嘴硬,也无意于此浪费时间,放下茶盏,起身走出禅房。“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办?"张厉问道。
太子望着洋洋洒洒的雪花,一整排的青竹上已是雪白一片,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青玉戒。
“国师仙风道骨,请去诏狱好生招待罢。”张厉略迟疑,道:“国师毕竞是陛下的人。”一国太子都可能随时殒命,区区一个国师算什么。陛下爱钱、爱权,国师不过是他拿来遮掩的一张皮,这个国师没了,自然可以扶起另一个。
“若重刑下仍说没有,才有几分可信。"太子道。这差事事关重大,张厉又请示:“若他抵死不说呢?”“那就送国师一程。”
如今他与云棠两情相悦,断不能平地起波澜,姚天风最好没有研制出解方,若有,就是他万劫不复之时。
张厉心中一惊,寒风好似刮进肺腑,冒起一身白毛汗。殿下近来行事较从前,更为狠辣了。
“云棠还在后山吗?"太子问道。
张厉默默吸了一口冷气,方才暗卫来报,太子妃上后山时,偶遇一男子。这话他不敢回,稍稍抬起一点脖颈,觑了眼殿下冷冷的面色,先拣着不重要的说。
“太子妃在后山,不知为何徐阁老亦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张厉又把近日探听到的徐阁老打听太子妃身份的事,一一道来。太子正心气不顺,碰上来个脑袋糊涂的,朝张厉抬了抬下颌。张厉领命而去。
裹着大氅的徐阁老蹲在树丛后,紧紧盯着姻缘树边的两人,心中暗骂陆明伪君子。
前几日,他备了厚礼登门,陆明却只说不知道,连人带礼都给他撵了出来。他又打听到近日太子携人来大相国寺,便跟了来,想要远远一睹真容,没想到那陆明也来了。
还与太子妃走了一路,说说笑笑,像是熟人模样。却说云棠方才打着伞往山上爬时,于半山腰的八角亭处偶遇那位俊俏公子。“是你。"语带欣喜。
陆明拢着件石青色大氅,如杆青竹般站在亭中,笑道,“是我。”“突降大雪,只得暂停于此。”
“唤水,给公子一把伞。”
“姑娘不等一等吗?”
云棠笑着摇头,打着伞继续往上走,“大雪有大雪的意趣,为何要等它停?”
陆明打了伞,跟在她身后十步远处,一道上山。黛色山峦已化作蜿蜒的素白绸带,雪片如鹅毛,纷纷扬扬而下,一红一青两个身影,于漫天银白中一前一后,拾级而上。两人爬到山顶,瞧见了那棵风雪中的姻缘树,长长短短的红色绸带系于庞杂的枝干上,随风飘舞,犹如美人广袖。
“姑娘,进禅房罢,里头已备了红绸和热茶。"唤水道。云棠点了点头。
禅房中早已生好炉火,十分温暖。
她手中暖炉早就凉透,冻僵的双手捧着热气氤氲的茶杯,浑身打冷颤。“公子也是来许愿的?“云棠问道。
“陆明,”他眸光浅浅,面容和煦,“我叫陆明。”云棠并不在意他的名字,反而更在意他之前讲的故事,“你有去寻那位姑娘吗?″
陆明看着她,半晌后答:“有。”
“姑娘,红绸和笔墨都准备好了。"唤水换好手炉放到她手里。云棠便不再与他说话,起身去到书案边,看着那根软软的绸布,心心中思量一番后提笔写下。
“李蹊要平安,要长命百岁。”
写好拿起来吹了吹,待墨迹干透便要出去。经过陆明身边时,他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她的面容,“这把伞还给姑娘。云棠刚想开口让唤水去接那把伞,陆明却将伞递到她跟前,好似一定要她接的意思。
这是做什么?
一头雾水伸手去接伞时,手心被塞了张小纸条,她抬眸去看,只见他无声且飞快地说了三个字。
小侯爷。
“写好了吗?”
太子清朗的声音随着洞开的禅门,传了进来。云棠手心一紧,极力掩盖心中的惊慌,并将纸条偷偷藏进衣袖。太子看到禅房内的陆明,面色不改,甚至颇为亲和地让侍女给陆大人准备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