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旁人,无非是太子,侍女。
她眨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小侯爷,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何,她对此人似天生有信任。
不像初见太子那般戒备、忧惧。
如今他与太子都跟她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对方不可信。
那她到底要相信谁?
“我从前和你很熟,对吧?"云棠试探着问,“你是我义兄,我应当和你很熟吧?”
小侯爷点了点头。
云棠又转眼瞧了瞧沈栩华,“这位姐姐,我一瞧就觉得亲切,从前也应该很要好吧?”
沈栩华点了点头。
“那两位一定知道,从前我与太子是何情状?”小侯爷与沈栩华对视一眼,三缄其口。
云棠放下玉箸,心心中明了。
不说,一种可能是两人是在用沉默挑拨离间她与太子的关系,另一种就是太子封了他们的口,不让说。
若是前者,太子应该不可能会放两人来见自己。所以,她与太子的过往有什么不能说的,是需要封口的?细细回想这些时日,太子都与自己说了什么,思来想去,并没有特殊的,唯有一样。
“从前我与太子两情相悦?"云棠问道。
两人猛吸一口气,如鹌鹑般抿着嘴,眼睛都只盯着满桌的珍馐美味,不敢说一个字。
云棠就是云棠啊,即便失忆了依旧敏锐地让人心惊。三人沉默时刻,太子清朗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他刚刚议完朝务,自书房而来。
“在说什么?”
三人起身行礼,太子行至云棠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方才小侯爷说我从前虽不擅长女红,但日日勤奋,总请针工局的陈掌事来教我,"云棠道,“可惜我烂泥扶不上墙,陈掌事怎么教都教不会。”太子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试探之意,沉沉的眼眸扫过对面的两位,令人室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该让他们见面的。
太子收了视线,拿起宫人新添的玉箸,给人夹了一筷子杏干,语声温和。“不是你技艺不行,是她不会教。”
云棠看了眼那片杏干,又看了眼太子,杏。太子这是在回应她的怀疑?
“你若想真想学女红,明日让她再来。"太子坦坦荡荡,毫无隐瞒的模样。或许如太子所言,陈掌事只是因为从前未能教好自己,才不敢说往事,并非太子授意。
而那只香囊确实是自己所绣,即便没有陈掌事的话佐证,她也是信的。她抬手夹起那块杏干,吃了。
太子满意地笑了。
而坐在对面的夫妇俩,心中七上八下,虽然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方才太子的目光,一点都不良善。
天色已晚,两人不能再留宿东宫,虽不舍也只能起身告辞。沈栩华瞧着妹妹一派天真模样,以殿下今日态度,她们下次见面想来遥遥无期,妹妹更不知要落到何等境地。
她不能自己得嫁如意郎君,却看妹妹深陷虎穴。“殿下,臣女有话想要对殿下说。"沈栩华秉着一口气,豁了出去。云棠惊讶地瞧着漂亮美人,又看了看太子,心下略略思索,道,“小侯爷方才说前头院子的槐树下埋了一坛女儿红,要挖出来婚宴时候喝。我和他一道去挖罢。”
太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回来,显然不信任陆思明。但他没有阻拦,“去罢,让唤水跟着,不许自己动手。”两人的身影刚离开伏波院,沈栩华就跪了下来,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殿下,云棠白纸一张,请殿下手下留情。”这话很刺耳。
他凉凉的眸光落到地上之人身上,今日他本已不喜,如今这人竞还如此说。当真熊心豹胆。
“你凭什么跟孤提此要求。”
沈栩华挺直腰背,将酝酿了多日的话,说了出来。“殿下,真心相爱的两人,怎么会有数不尽的猜疑,您与云棠如今的相谐,不过只是春上寒冰,倘若有一天,云棠恢复记忆,殿下有把握她会不恨您吗?”
“沈-栩-华。“太子眯了眯眼,如危险的毒蛇般,咬牙警告她不要再说下去。“臣女万死,但不得不说,殿下总是高高在上决定所有人,难道您不渴望云棠真心的爱慕吗?不是懵懂之间的勉强,而是她发自本心想要与殿下携手一生,那样的云棠,那样赤诚、简单、纯真的情感,殿下难道不渴望吗?”太子手上暴起的青筋一点点散了下去,心中的怒火转为某种不甘,甚至包含着对云棠的一点怨念与求而不得。
你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点,起码他会在这些质问里更有底气。为什么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你的犹疑、不安。即便心中如此想,他的语气依旧强硬。
“孤与她的事,外人无权置喙。即便你是她的亲姐姐,孤不会杀你,出宫去,往后永不许再见她。”
沈栩华却仍不肯离去,今日就算拼却一条性命,她也要把话说完。“殿下若是真心爱慕云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真相,殿下难道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另一头在挖女儿红的两人就和谐许多,云棠拿了把铲子,唤水在旁边提着灯笼,小侯爷在找合适下铲子的地方。
“就这吧。"小侯爷指了指脚下的那块地。云棠提着铲子就上,边铲边问,“为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