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行至外间,挥退旁人后,他瞧着殿下面若寒霜,心中不免胆怯了一瞬。几番斟酌后,道:“回殿下,公主脉细虚浮,偶有断裂之感,此脉象少见,老臣只在一本前朝古书上见过,那毒药名唤再生。”“虽名曰再生,可人是肉骨凡胎,又如何再生,不过饮鸩止渴罢了。待公主彻底醒来,从前种种皆尽忘,寿数亦有限。”“有限是多久。“太子压眉沉目。
雷院判摸了摸长须,“各人体质不同,若好生保养,六载可望。”太子抬袖,躬身作揖,“云棠性命皆系于院判,请院判好生调理她的身体,孤在此先行谢过。”
雷院判连连躬身,不敢受此礼、此话。
“殿下这是折煞老臣了,臣必当竭尽全力。”“云棠何时能醒。"太子朝内殿的方向望去。“待老臣开下方子,不出三日,定然能醒。”太子拍了下雷院判的肩膀,以示鼓励,且面色柔和,颇为亲近和蔼的模样。与方才的玉面罗刹,判若两人。
远远候在殿外的方太医伸长了脖子,盼着等着师父出来,好容易瞧见老头出来,他麻利地上前接过医箱。
“师父,这公主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雷知明老当益壮,一掌拍在他的后脑门上,“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说完摇摇头,长吁一口气,看着旁边都快当人外爷的徒弟,心里愁得发苦。不成器啊。
“我们做太医的,第一要务是能度贵人心思,其次才是医术精纯,太子是未来帝王,他心思深沉、手段非常,差事若办不好,顷刻间就是脑袋搬家。”“以你的医术、你的脑子,往后这东宫,不要再来,这里的富贵你攀不上。”
这是亲师徒间才会说的话,虽然难听了些,但话糙理不糙。原以为他已经平安致仕,不成想还有此一劫,又看了眼旁边不成器的徒弟,大力锤了他一下。
“哦哦,我晓得了,晓得了。“方太医连忙边走边作揖,但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说道,“师父,听闻太子对这明华公主十分看重,为此还与陛下起了姐龋,我看着不像兄妹之情,哪有兄妹这么亲密的。”这三日里,他时常瞧见太子亲手为其拭汗、擦手、喂药。夜间公主偶会醒来,太子更是直接宿在一侧,衣不解带地日夜照料。若这算是兄妹之情,那他与夫人算什么?
雷知明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抑或捂住自己的耳朵,天家之事是他们这等人能够揣测的?
他有几个脑袋等着砍呢?
又重重地锤向他的后脑勺,直将人锤地踉跄向前,险些摔倒。“啊!!师父!!”
雷知明将药箱从他肩上夺了回来,掷地有声。“滚!!!”
太子与雷知明聊过后,便回了寝殿。
云棠已经吃过药,面色虽依旧青白,但不再浑身发颤地冒虚汗,可见此人确有几分医术在身。
他于榻边落座,修长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碎发,又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不时送到唇边亲吻,落下几个极轻的吻。如此静谧的夜晚,云棠安安静静地躺着,不会奋力挣脱他的手,亦不会说他不想听的话,更不会将他赶出寝殿,李蹊像是得了趣般,怎么看都看不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琼鼻。
或许是指尖用力稍重,榻上人蛾眉微蹙,他心疼地立刻松手,又忙不迭倾身去亲了亲鼻尖。
他能感受到她微弱但温热的气息,还带着几分清苦的药香。“等你醒来,就不再是明华公主,我们也不是兄妹。”“我们从头来过。”
得知云棠病情缓解,陆思明火急火燎地赶到伏波堂,谁知在寝殿的落地罩外,竞听到了这话。
观其极尽痴迷的模样,他几乎就要确定,此事是他对云棠求而不得下的疯狂之举。
太子疯了。
陆思明的脑海里缓缓升起这四个字。
床榻边的太子察觉到声响,转头朝落地罩处望去,冷冷的眉眼对上陆思明那双惊疑不定的眸子。
“何事。"口吻中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