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听途说,无端猜想,这个嫂子你不想认也得认,明日,就去半亩院道歉。”
“哥,你疯了?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纪景和不再言语,自顾自开始处理公务,即使面对亲妹妹的哭闹和撒娇,也充耳不闻。
纪姝瘪着嘴,换上一双汪汪泪眼,扯着纪景和的袖子死死不撒手。“哥,我怎么能给她道歉?我死也不去,不去……那褚氏就是凶手,不是他们,圣上怎么还会处罚他们?”
“不去,那就别要例银了,什么时候道了歉,什么时候发。”纪景和看向她,一字一顿道:“我的令,就算去求母亲也无用,不要想着旁门左道,与其在乎那门黄掉的亲事,倒不如好好向你嫂子请教,多学些东西。”求告了好一番,见不到纪景和有半点松动,仿佛铁定了心,纪姝恼羞成怒,“我看那褚氏是给你灌了迷魂汤,叫你疯了……甩下一句话后,夺门而出。
纪景和也落得清净。
之前空有误会,他从不知,她的处境是这般艰难。婆母不慈,兄妹不淑,下人不忠,今日之事就似管中窥豹,将事实摆在他面前,叫他不得不认。
再回看自己如今结果,又何尝不算是自作自受。今日他被叫去荣寿堂,其中也是为的是他夫妻二人,思及此,纪景和又差青雀找出了他珍藏多时的水纹纸,去了半亩院。她自嫁过来之后,半亩院倒也不热闹折腾,却多了几分从前从未有过的烟火气息,安宁惬意,不过踏进院门,就叫人生出舒适之意。院如其人,就像她本身的性格一样。
昏黄灯火,虚虚黑影映在窗上。
她该是坐着的,肩线平展,手指在绣棚上上下翻飞,静谧得像一幅画般和谐。
瑜安错愕他深夜到访,见他来了之后,立马便下了榻迎接。纪景和看了眼宝珠正在铺的床,并未又留意,而是照常坐在喜欢做的位置上,“这是我早些年收藏下的水纹纸,念着你喜欢,就又想着给你送过来些。说罢,端起瑜安倒下的茶饮了一口。
眼前的纸图案雕刻细腻,纸质光滑,一眼瞧过去便是上好佳品……昨日之语犹在耳边,瑜安只能勉强扯出笑容。
她抬手摸上去,“确实是好纸,我都舍不得用.…”这般好的纸,不知得破费多少钱财,与之相比起来,她的用度当真算不得数,真不知,当时怎么就被纪景和扣上了奢侈无度的罪名。褚家出事他见死不救,而如今他两次示好又是为了什么。她参不透。
兴许是因为白日里的事情,叫他觉得伤了她的体面和尊严,觉得错怪她后的补偿?
若是如此,她配合就好。
纪景和提着嘴角,嘴边的笑意淡淡,“这有什么舍不得用的,就按着照常的宣纸用,若是完了,那便再买。”
见惯了纪景和对她的严厉,此时这一句最像夫妻间说的话,反倒听起来刺耳至极。
瑜安笑了一下,吩咐宝珠将东西放了起来。纪景和:“已经叫人将林氏母女送了回去,以后不会再登门了,母亲这次糊涂,叫你受了委屈。”
瑜安借着给自己倒水,有意背对过他,“这有什么,误会解开不就好了,要怪也要怪林氏花言巧语蒙蔽了婆母。”
她语气温顺,神色却是雷打不动的冷色,仿若体谅旁人的不是她,此事更与她无丝毫关系。
纪景和自是不知,满意妻子的妥帖和大方,心头添上几分畅快,“没有心结便好,往后若是在管家时遇上麻烦,找我或是找母亲,都是好的。”他将盏中的茶水喝完之后,站起身,恰好与转过身的瑜安面对面。不过一步之遥,但又像隔着一层摸不见的纱,彼此衣香悄无声息纠缠在一起,在方寸之地团成了一团。
纪景和喉结轻轻滚了滚,视线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入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