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说话。
别说是他一人,就是他爹来了,也要乖乖给他行礼作揖,他算老几,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纪景和:“看来也不必细问了,按照监规,二人同等受罚。”
郑庆和俨然不服,随即叫出了纪景和的名字,若不是身旁人拉下,估计又得惹出麻烦。而那所谓的证人,也讨不到好处,被下令罚了面壁五日。
“纪少辅,在下发誓,若有半句虚言,这辈子不得高中。”那证人喊道,“今日这事,是褚琢安有错在先,郑公子言语并未有对少辅夫人任何冒犯,是褚琢安心胸狭窄,误解了郑公子,不待解释,便拳脚相向,请纪少辅明察。”
国子监的学生自是清楚“此生不得高中”的分量,于他们而言,这便是最毒的誓言。
纪景和冷笑,“如此这般,那般更好判了,褚琢安多加十杖,面壁十日,不许探视。”
郑庆和心有不快,不由暗骂,但又听见褚琢安多加了十杖,随即笑了起来。
他还想着褚家玉纪家的关系能有多好,如此看来,也就一般。
祭酒还念在外巡的褚行简,便出言准备求情,结果被纪景和一样严声拒绝。
褚琢安同样不服,唤了声姐夫试图叫起情分,“难道大丈夫便是任由听着别人欺辱自己长姐吗!?”
结果于事无补,纪景和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按照监规,二十杖打下去,饶是再铁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况且今日之事真不是他之过,为何要受如此之罚。
他不服!
祭酒令下,郑庆和跟着身边的狐朋狗友开始嘲笑,“要这姐夫有何用啊?看来人家纪家也看不上你姐,怪不得不护你。”
临出门外,青雀观察主子的神态,还是冒着胆子提醒:“少爷,小郎君到底是少夫人的亲弟弟,您如此罚,怕少夫人那处不妥。”
“勤学之人不事诗书,反在外惹祸生非,自当严加训诫,若今日姑息,往后闯下弥天大祸,难不成真叫纪家人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当真是要蹬鼻子上脸。
青雀言尽于此,见他半分不肯退让,便知事情已无退路。再想想府中的少夫人,只怕是这件事情没完。
纪景和了却国子监事情之后,转道回了文渊阁,途中正迎面碰见打算出宫的六皇子齐王。
“齐王殿下。”纪景和漫然作揖,带着熟人间的熟稔和放松。
齐王微微颔首,“怎得在这儿遇上你了,听宫人说,去了国子监?”
“寻常视察。”他道。
齐王随意一笑,似是拉家常般,随意提起:“方才父皇叫我议事,问起了徐云和褚阁老的事情,加上昨日兵部侍郎的弹劾折子,估计是起疑了。”
纪景和提了提嘴角,“这都过了多少日子,才起疑,足见信笃。”
这事也怨不得旁人,谁叫褚行简在弘文帝还是王爷时,便成了马前卒,十数多年下来,任劳任怨,忠心耿耿。
齐王:“再信任又能如何,只要父皇如今起疑,便不是没有机会,三四个折子上奏弹劾,可以压着,如今褚行简外巡,鞭长莫及,待他一月回来,朝局天翻地覆也未可知。”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事不需齐王问出口,纪景和便早有思量。
早在五日前,张言澈便去了滁州调查,找到四年前的文书为其一,调查滁州账目调度为其二。
当年徐云的另外一项罪名,便是无故侵占家乡良地,若想在账目动手脚,那便与滁州州衙脱不开干系。
徐云为滁州人,早些年中举过后,便被皇帝指派到滁州任职,在任期间政绩卓越,便一步步内迁京城,直至升为内阁首辅。
与其经历相仿的,便是褚行简。
官途,出身,才干,二人均是旗鼓相当,按理来说,应是志趣相投的同僚,可谁曾想过,竟是一对“瑜亮”现世,处处针锋相对,说是政敌也不为过。二人因为新旧改革,在朝堂吵了有三年之久。
直至徐云倒台,褚行简接手内阁,旧派得势,新派逐渐排除政治中心之外,国家改革之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他在徐云流放途中病逝后的几天,纪景和便开始暗访各处,可两年时间也无任何线索。
一年前,旧党刘生源身为刑部侍郎,因卖官鬻爵,玩忽职守而治罪,届时,他还身为都察院副都御使,恰好就在其书房发现了一封盖有褚行简亲印的密信。
上面写有“徐党当诛,纵遭诬构,亦必置之朝堂之外”。
无论政见相悖,抑或利害相涉,皆似那褚行简手笔,由此以始,纪景和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暗中察访褚行简已逾一年。
当时他虽已是左副都御史,成了朝中最年轻的朝中重臣,可若想扳倒当朝首辅,如此权势还差一些。
所以当褚行简与他约谈,提起婚约时,他也有过犹豫,可对于当时查案的处处局限,他提出了进内阁的要求。意外的是,褚行简明知是交易,竟也一口应下。
纪景和习惯了谋定而后动,片刻道:“若查到了切实证据,那便如实上报。”若非如此,他不会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齐王抿嘴浅笑,“景和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