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闹,便在旁边放着一只露着利齿的藏獒守着。
那时她只想哭,却又害怕吵醒一旁熟睡的藏獒,就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将头埋进胳膊里,看不见便不怕了。
晚上,她被拴在客栈的马厩里,缩在一角的她将前来牵马的人吓了一跳。
瑜安看见来牵马的小僮嘴里叼着一块饼子,眼神一下就被勾住了。
她伸出手,向他讨要。
他不理,她便死死抱住了他的腿,不叫他走。
小僮甩了两下没见甩开,只好朝外喊:“少爷,这儿有个小乞丐,非缠着我不松手。”
话语落,一角衣袍映入眼帘,瑜安抬头,傻愣着将手松开了。
她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哥哥,仿佛天上下来的童子般,不染一丝尘埃。
到现在,她都记得他说的一句话,“她不是乞丐,是被拐卖来的。”
他递给她一块饼子,随后便不见了,也就是那日后,官府找到了她。
李氏搂着破烂的她大哭,心疼地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她试图张嘴安慰,胸口却像是被什么死死压着,半天喘不上一口气,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而纪景和就那般站在远处,冷漠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感情。
她就似一直隐匿在众人身旁的鬼魂,无人注意到她,她却能看清一切。
逼真的场面叫她难以分辨虚实,多想开口再叫一声娘亲,多想叫一声纪景和。
可越是用力,便越是煎熬,她就像是紧紧地被包在一团棉花里,使不出丝毫的力气。
“娘……”
她奋力喊了一声,彻底将自己从梦中叫醒,不待睁眼,耳畔便传来一道清楚的质问声。
是宝珠在门外。
“……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过来的夫人,这才几日,你们就敢拿着这种饭菜糊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瑜安缓缓睁开眼,思绪意外的干净。
门外的女声理直气壮,“大爷今日又不回来,要那般好的饭菜做什么?大爷说了,夫人要节俭,不可养成奢靡之风,我们这是为了夫人好。”
“好个屁,我……”
“诶诶诶。”女仆立马叫嚷起,“我们听的是大爷之命,全府上下都是这样,你敢打我?”
情况似乎愈演愈烈,瑜安撑起身子,趿上鞋上前,开门后,方才说话的女仆已经转身离开,她只瞧见憋屈坏了的宝珠。
瑜安心中五味杂陈,什么也没说,只是拉起宝珠的手往回走。
“姑娘。”宝珠惊讶瑜安已经醒来了,可是转念,心里便填满了委屈,瞬间叫泪弄湿了眼眶。
瑜安并未说话,将宝珠好好安慰过后,便叫她去休息了。
晚上,纪景和回来时,瑜安正坐在榻上看书。
照旧是一袭月白色交领襦裙,乌黑的长发用玉簪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被烛火烘得微微泛着柔光。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才缓缓抬头,用那双漆黑干净的圆眸静静与他相望。
他转头移开视线,换下外袍后,去了净室。
再出来时,瑜安已经熄灭房中多数烛火,正埋头整理着床铺。
“祖母那边你可去过了?”
瑜安:“今日回来得有些迟,加上大雨,我便想明日再去。”
纪景和没应声,想起白日里褚行简语重心长的那番话,不由地看向了梳妆台。
一把木梳,剩下的便是摆放着今日穿戴的那套白玉首饰……
“大爷,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瑜安开口,“我想在半亩院自己设个小厨房。”
纪景和顿了顿,“口味不合?”
想着她昨日在荣寿堂吃辣的场景,他不自觉说出了口。
瑜安默然一瞬:“只是觉得厨房距这里有些远,来回拿饭不方便,近来……近来饭菜清淡,府中口味我也吃着不惯,与其叫厨房依着我的口味做,不如我自己设个小厨房方便。”
纪景和渐渐沉下心思,想起自己在半亩院吃过的晚饭并不差,一下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这是过来过去拿着口味不合当幌子,实则是吃不得这里的饭,嫌弃而已。
瑜安听着头顶发出轻轻一道嗤声,“既然喂养不下,自然是要去寻更好的,可惜这里比不得褚家,半亩院的例钱有限,怕是得夫人自掏腰包。”
“行,如果超出例钱,我自行垫付,就是怕婆母那边,我怕不好说……”
纪景和抢道:“若你真的吃不下去,母亲还能说什么。”
床头的烛火被纪景和一口吹灭,似乎带着脾气,连带着回应她的话,也能叫人后知后觉,读出故意呛人的味道。
在她躺下前,纪景和便已经盖着被子背过身去,她也只好同样背过身睡下。
夜静,却难眠。
不知是因为下午睡得太久,还是因为鼻间充斥着纪景和的味道,叫她根本无法安心。
她就像是个被围困的棋子,孤立无援,又寸步难行到无法自救。
周围的人似在认识她之前,便先有了对她的偏见,将她一棍子打死在了原地。
尤其是纪景和,曾经被她一度认为瑶台清辉,眼下却成了给她宣判死刑的人。
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