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瞪着孟殊台。孟殊台一双眸子笑眯成了狐狸样,连声道歉又体贴问道:“不知王爷所用什么药?需不需要让孟府的医师替王爷看看?”谢献衡冷哼一声,看不上他的殷勤补偿。
“不劳郎君费心。”
他的态度已经摆在脸上,但一向七窍玲珑心的孟郎君却当没看见似的,依旧笑说着刺他的话。
“王爷可是为身上狰狞伤疤羞怯?我家府医带着祛疤的灵药,保让王爷以后宽衣解带时不吓着体贴佳人。”
“你!”
谢献衡双目瞪大,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一一孟殊台在嘲笑他!他气得脸颊涨红,脑子里却鬼使神差地想起当日在乐锦面前解衣之后她的确宁愿跑走也不留下……心头慌乱如针扎,谢献衡像被踩到尾巴似的气急败坏,一把摔碎了孟殊台送来的酒。
“滚出去!”
瓷片碎了一地,又几片甚至反弹到了谢献衡手背上,留下一条条细口子。孟殊台像戏台子上举动夸张的伶人,抬袖掩住自己半张脸,可惜又心疼地火上浇油:“王爷一怒,竟是手上也添伤了。”他轻啧出响声,眉头蹙了蹙,“这可怎么办……佳人不在,王爷痛了也是白痛。”
一通阴阳怪气下来,谢献衡明白这人是吃醋了,故意过来找他不痛快。他和乐锦明面没什么,但孟殊台是她枕边人,细心留意怎么可能瞒过?谁成想只是一碟饺子,居然能激得冲淡端和的孟郎君这样刁钻刻薄。谢献衡想到这儿,心里反而舒畅了一点,火气顿消。“孟郎君不必可惜。"他长眉一挑,从怀中摸出乐锦赠他的药粉,拿在手中挑衅般晃了晃。
“佳人相赠的药,衡随身带着。有这样的浓情蜜意,任何痛楚都可消解。”药?她送的药?她有什么药可以送人……
孟殊台眉心跳动,仿佛一颗石子砸进深潭,只听见“咚”一声,四肢都僵了。是了,留在乐锦指尖的微黄药液哪里比得上他精心配给她的药?那种陌生的情绪此刻不再拘泥于心窍,而是从头到脚吞噬了他。每寸肌骨,每厘灵魂都被撕扯拖拽,孟殊台脑海内轰一声响,什么感知到没有了。桌上红烛燃烧殆尽,滚烫的蜡液一股股流淌在烛台上。眨眼间,那沉重的陶瓷烛台被他抓在手里,当即朝谢献衡面门砸去!一下,两下……谢献衡没反应过来,那猛烈的力量使他身体朝后仰倒。面中迅速涌出温热的液体,和还未凝固的红蜡混在了一起,整个烛台被染成猩红。孟殊台面色异常冷静,眉头都没动一下,像个毫无灵魂的木偶似的跪下去,膝盖压着谢献衡胸腹,双手高举烛台对着他头颅死命锤砸。谢献衡叫都来不及,视线里蹦出好多血点子,孟殊台每砸一下他眼前就黑一块。
死亡赤裸裸降临,谢献衡摸出自己防身的短刀对着孟殊台肩膀狠狠扎下去,下一刻,鲜血从刀尖底下喷薄涌出,湿透了孟殊台那一身华服。然而谢献衡没想到,身上这人仅仅闷哼一声,一只手抓住短刀,另一只手依旧举起烛台砸下去。
眼神麻木而执着,仿佛丝毫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痛苦。谢献衡所见最后的画面里,是喷溅的血浆飙去了孟殊台那张艳气华丽的脸,顺着他的额角往下坠落。可这并没有阻挡他的动作,烛台仍然有序地抬起,落下,抬起,落下.乐锦缩在被子里数着距离元姜二人的婚礼还有多久,按下去最后一个手指头的时候,她嘿嘿笑了两声。
本来她很看重和谢献衡的发展来着,但谁知道朝廷突然把人叫走了,她的任务也只能暂缓。既然空闲,倒不如去做她自己喜欢的事。她才不管孟殊台定的规矩,初七那天就是钻狗洞也要出去。他现在早走了几十里远,乐锦一身轻松,畅想着参加婚礼那天她要穿什么衣服,带什么礼物,渐渐入睡。
半夜幽静,她不知睡了多久,忽然眼睛上掠过晃晃悠悠的烛光。乐锦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屋子里真的点起了蜡烛。紫檀妆台上放着一个脏兮兮的烛台,点着一根红烛。火焰无声跳动着,莫名和乐锦此刻的心跳重合。
她收回视线,突然发现床头竞然还站着个一身是血的东西!“啊!鬼啊!”
她一把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吓得瑟瑟发抖,当场哭出来。“别抓我别抓我!我还没活够呢!”
“阿锦……那“鬼”无力笑了笑,扯开她的被子坐到床上,“是我啊。”乐锦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孟殊台…你不是…她没说完,孟殊台带着一身血趴到了她怀里,冰冷的双臂死死锢着她的腰身,凌乱的长发散在她的胸口。
他嗓音温柔缱绻,但因失血过多而飘渺轻浮。“登了船才想起来离开的时候还没抱抱你,就骑着千里马奔回来…”
他的语气里这仿佛是什么甜蜜的事,但乐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冷汗热汗一块儿冒。
神经病!他有要事在身,怎么能突然折回来?!“你你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孟殊台闻言一顿,抱得乐锦更紧,像个无措的小孩子一样脑袋一个劲往她胸囗钻。
“有人欺负我,还拿刀扎我,好疼的,阿锦,真的好疼……鼻尖满是乐锦身上暖暖的清甜气味,孟殊台忽然明白那种陌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一一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