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相见不识
乐锦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撑不住先败下阵来,“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乐锦眼神漂移,“不该自己跑出来。”
“然后呢?”
然后什么?她肯道歉已经是在勉强安抚他了,他还想怎样?乐锦不说话,孟殊台就又等着她。
两人的姿势实在亲密,大庭广众之下暖昧得要死。周边的人畏惧孟家权势都不敢讲话,但乐锦明显感受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持续增多。
…他是在跟她比脸皮吗?
那她承认他赢了。
乐锦双颊绯红,吞吞吐吐道:“我都道歉了。”“以后呢?还自作主张吗?”
“你说出来。”
他每个字都极轻,是一种温柔的命令,毫不掩藏那猛烈如毒药的期待和引导。
现在答应他,顺着他的话说,他或许会松手,但骨子里的硬气让乐锦无法开囗。
这不是讨点心吃那么简单。退了一步就要退十步,尊严这种东西一旦丢掉想再挣回来就难如登天。
乐锦咬牙横心,抓着下巴上那只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双眼一闭,颇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悲豪。
“你掐死我吧!"<2
有种他就众目睽睽之下再杀她一次!
手掌下是这些天夜里悄悄抚摸过无数遍的脖颈,她清醒站在自己面前,那血管的跳动比夜里沉睡时更加有力,清晰,软脆。孟殊台确实生气。
乐锦挑食,那他就为她改正。兴致勃勃备了一桌子琳琅满目的佳肴,还有她喜欢吃的蜜饯点心,结果回房一看,哪儿还有人?早跑得无影无踪了。水晶帘子悠悠晃荡,整间屋子空空如也。
“有些狸奴天性自由,出去撒欢乐得自在,被人豢养着反倒痛苦。”“它既然能从这深宅大院里跑出去,可见有些本事;抛下锦衣玉食,定也是猫儿自己做的主。”
时隔多年,那人的话幽魂似的在今日复生。自己做的主……
他还没玩够,谁允许她自己做主?
一种熟悉的隐隐兴奋在四肢暴起如野火燎原,催促他掐下去,让她断气,窒息,倒在自己怀里,永眠,永眠民……
姜璎云一早识趣地背过身去,结果冷不丁听到乐锦的话,吓得赶忙转身,见他俩这副阵仗又吓了一跳。
“乐娘子胡闹什么!”
姜璎云上前轻轻握住孟殊台的手腕将他们扯开,“孟郎君是着急你。”孟殊台神魂一晃,以极快的速度重返清明,又变回慈眉善目的贵气郎君朝姜璎云一笑。
“姜四娘子见笑了。她性子活泼,平日常常与我斗嘴取乐,并非争吵。”也没有"平日"和“常常”吧……乐锦摸着被他手冰得膈应的脖子,白了孟殊台一眼。
事已至此,她与其和他僵着,倒不如把一切都摊开。“当初跟你进寺本就不清不楚,现在我哥哥找到了,咱们各回各家不对吗?”
乐锦故作深沉一叹气,仿佛不懂事的人是孟殊台,以一副厌倦了应付这种幼稚男人的姿态往外走。
“你就安心等着我哥哥上门商量婚事吧!”她站在大门处,回身向孟殊台招招手,像只高高扬起尾巴的小猫。“回见,未婚夫。”
女子窈窕的身影一蹦一跳出了酒庄,姜璎云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晃荡。这就分开了?乐娘子怎么今天转性了?上一次见面她还飞扬跋扈看不起人,嚷嚷着让她离孟郎君远一些,怎么今天全变了?而且…萍水相逢,为什么她会相信自己没有对姜贤下手?这一天太过蹊跷离奇,姜璎云甚至以为她还躺在郑伯家的床上睡觉,压根没来签订契约。
“郎君不去追乐娘子?”
孟殊台久久凝望乐锦远去的方向,双眸情跃而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蝴蝶随人而去,并不担忧失去乐锦。
他浅笑:“不急,她会回来找我的。”
忽然,孟殊台眼眸一转,今日第一次正眼看向姜璎云,言语间满是逗趣:“景明传信说不日就会从青州回来,你们这两颗牵牛织女星很快就不必遥隔千里银河了。”
想起那个呆子,姜璎云的脸蛋唰一下飞上云霞。她抑制不住甜笑但顾忌着在人前又强力压下嘴角,双唇抿着又作正经:“孟郎君,笑话一讲讲许多年就不好笑了。”“哦?那你怎么还笑?景明听了这么多年也还是喜欢这个笑话啊。”姜璎云低头将眼底的华彩藏了起来,搓楞着衣角上自己绣的田间小花。元景明喜欢她,她也喜欢元景明。可现实太残酷。有时候姜璎云想,假使他们之间隔的是汪洋与高山,那也好过现在。汪洋他们造船,高山他们攀高,没什么大不了。可身份的差距不是少年心性能移山填海的。他是皇亲国戚,簪缨世族;她只是被赶出家门的小吏之女,无名无分。
姜璎云脸上的笑意渐渐湮灭,转身回望被掌柜捏在手里的卖酒契约,那对她很重要,是她安身立命的第一步。
那天她独身推着新酒,一家家客栈酒肆推销,说得嘴皮都起泡了,才终于说动聚德酒庄肯收她的酒一试。
上次醉仙楼一聚后,元景明便去了青州历练。青州不算富贵,近些年还起了叛军。
原本轮不到京卫军去平乱,元景明是特意花了功夫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