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人……”
没等她说完,孟殊台忽然抬眸望去了冰鉴处,勾唇微笑,朝那边点了点头,仿佛待客。
乐锦仓然一回头,冯玉恩竟然已经站起来了。
大哥,你听他还是听我啊!!!
俊俏的小少年缓缓步出遮挡,走到乐锦身旁向孟殊台拱手行礼。
“孟郎君,在下疏州冯玉恩,是乐锦的青梅竹马。久闻郎君仁善盛名,今日一见,实乃钦佩。”
孟殊台颔首致礼,“冯郎君,今夜已迟,明日在下为你设宴洗尘,再笑说欢谈可好?”
乐锦背手绕到冯玉恩身后戳戳他,咬牙悄声:“拒绝他。”
冯玉恩看看乐锦,又看看孟殊台,仿佛心理猛烈击战,半晌才答:“多谢孟郎君,玉恩不胜感激。”
他进前一步,诚恳相问:“今晚我住哪儿?”
乐锦担惊受怕的心碎成八瓣,恨不得冲着冯玉恩的猪脑袋一榔锤。
有小三这么亲近正宫的吗?你就不怕正宫给你投毒,打残,砍头,抛尸?
可转念一想,书中世界的人全都认为孟殊台是个仁慈善良的翩翩公子,谁知道他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
冯玉恩相信他的美名也无可厚非,甚至比起上来就对他拳打脚踢的乐昭,孟殊台明显是个可亲之人。
于是,乐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夫领着自己的情夫,之一,踏着月色去了别院,一路温声细语,相处和谐,并无冲突。“修罗场”就这么似水无痕淡淡解开了。
她觉得,她真的该睡了。
然而心口就像揣着块烧红的石头似的,一躺下来就又压又烫,乐锦根本睡不好。
天刚蒙蒙亮,鸟鸣三四声,乐锦便掀开被子换衣服。
冯玉恩这么一搅,她还怎么和孟殊台在一起?他待不得这里,最好今天就赶走。
她一边朝鞋子狠蹬,一边心里窝着火:说了分手都分不掉,男人真麻烦!
可刚一开门,院中居然赫然站着吴夫人和张夫人。
两位夫人像是半夜受了惊扰,美梦不成,特意在眼下敷上了厚厚的铅粉遮盖,但眼神中的困倦还是出卖了她们。
一见乐锦,她们立刻浮夸地眉开眼笑,同时喊她:“乐娘子!”
“你们怎么在这里?大清早的……诶!诶!干嘛去啊?”
两人二话不说一人馋着乐锦一只胳膊,把她拽走。
“娘子不是想知道如何才能让夫君喜欢吗?我和玉贞又想到了好多事情要和娘子讲,去我们禅院处吧。而且今日我酒庄顶好的厨子也来了,让他给乐娘子露两手……”
“可是我有正事!”乐锦横着跨步,不肯移动,面容扭曲的和她们角力起来。
“我们也是正事啊。”吴夫人看拉扯不动她,转而哭哭啼啼起来,“乐娘子有所不知,其实……其实我家大人背弃了我,我满心愁苦委屈无人诉说……”
乐锦望着她眨眨眼,“可你昨天不是这样说的啊。”
昨天吴夫人明明说给事中虽然官务繁忙,却每日都会给她带小礼物回家,可甜蜜了。
吴夫人一时失语,本来擦泪的手帕转而擦汗。
张夫人瞠目望着她,没想到为了孟郎君昨夜突然的嘱托她连她家大人都拖下了水。
眼见着好友做这么大牺牲,张夫人立刻接过话头,替她圆了回来:“才知道的事情!”
她紧紧握住乐锦的手,“昨天半夜才知道的事,可把我们吓了一跳。说是外头那个登堂入室,如今都住到府里去了!”
吴夫人应景地哭了起来,好不可怜。
乐锦倒抽一口凉气:昨晚是什么小三之夜吗?
“那个……你有见过外头那位吗?万一你们俩能相处得和和气气,也说不定?”
毕竟昨晚上,她亲眼看见了这么一出。
吴夫人和张夫人面面相觑,两道震惊目光落到乐锦身上:“这叫什么话?”
乐锦一抖,讪讪笑着:“我胡说的,胡说的。”
吴夫人哭得停不下来,乐锦本想哄她两句就去找冯玉恩和孟殊台,但结果哄着哄着还是被拉去了她们那里。
临走前,张夫人朝这院中的仆僮使了个眼色。那仆僮向她一点头,默默去了孟殊台处告知消息。
华雁寺除了求神拜佛,也有一处薜荔园专供王公贵族交际聚会。
薜荔园中,孟殊台正指挥下人修理着小宴上要摆的插花。
“这朵花……齐紫太过沉重浓郁,换成鹅黄。这里,再短一点,把剪子给我。”
“郎君,吴张二位夫人已经将乐娘子接去她们院中了。”
孟殊台剪掉一截宽叶兰草,翠绿的草叶在他指尖翻飞,叠成了个漂亮的弯花。
“叮嘱她们尽力留住乐娘子,不要让她过来。”
他专心修剪摆弄着,不多时,一个含纳四时之花,清华贵气又不失婉约留白的花景出现在孟殊台手下。
他左右审视一番,才满意浅笑,回眸对仆僮道:
“去请冯郎君过来。”
仆僮闻声而退,插花也被下人端去摆好,而那把红线绕柄的花艺剪刀仍扣在孟殊台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