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
世道混乱,这样大鱼吃小鱼的事情时有发生,故而,他也并不惊讶,只心不在焉问了句,“何人?”
谁料,那亲卫却是面色复杂道:“回禀大司马。”“是…是靖北王麾下的将领。”
大
五月初,天气渐热,院内,碧空如洗,恰是好天气。原先盛开的梅花早已被新栽种的石榴树所取代,繁茂枝叶缀满青果,浑圆诱人,时有雀鸟掠飞而过,落在枝头。
莳婉望了会儿,直至鸟雀飞走,方才收回目光。颈部的咬痕几日未散,每每触摸到那个地方,便总会叫她想起那夜的场景,江煦的每一句话语虽轻柔,可说到底,是彻彻底底桎梏着她,不容许她后退半分。
这样的人,当真会兑现承诺吗?
等她生了他的孩子,便给她一定的自由,这……怎么可能呢?但莳婉左思右想,心知她如今在江煦这里已经是没多少信任可言,也不能无目的地乱走,这几日江煦出了门去忙碌,她心中正乱,便也只在院中赏景、发呆,时不时看些书册,打发注意力。
临到傍晚,照例拿了一本《食客游记》看了起来,便听见外头有丫鬟来报,“夫人,大王说今晚会来您这边歇息。”莳婉敷衍应了句,那丫鬟是知晓那夜发生的事情的,见状,也不敢上前催促,恐触了霉头。
片刻,莳婉见她还杵在一旁等候着,便道:“我想自己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这人她瞧着面生,但此刻,也无暇顾忌更多,这几日细细观察下来,脑中的想法被一个一个自我否定,这会儿又马上要见到江煦,莳婉一刻也装不住了,只恨不得到哪个清净地方大叫两声,或是……一死了之。但,死……
她想到江煦说的劳什子“招魂"的话语,顿时更觉烦闷,这人的行径越发奇怪,连带着那些疯言疯语也更为可怖。
江煦既然这么说,她潜意识里便是毫不怀疑,有朝一日,他当真会作出此举。
那丫鬟早在她冷淡吩咐时便慌忙退至门外,回神,莳婉长舒一口气,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翻着书,全心全意看了会儿,骤然听见外头有通报的声音,下一刻,男人推门而入,颀长的身影投下一片黑暗。临窗的案几上,白釉胆瓶内,新鲜采摘回来的玉簪花尚带几滴露水,伴着氤氲香雾,汇聚成一种奇异的好闻味道。
随着江煦的动作,这股好闻的味道渐渐被他身上的草木气息所冲散,见莳婉又是熟视无睹,他大步走近,凑着莳婉坐下,“在看书?”语罢,轻轻摩挲着她颈部的痕迹,指腹略一用力,果不其然见莳婉轻皱眉头,下一刻,便张口道:“你不是瞧见了嘛,何必找事儿。”她这话虽有斥责的意思,但眉眼淡淡,语调也是不疾不徐,似乎……又成了过去那副模样,江煦瞧着,不知怎的心头生出几分不满,沉声道:“咱俩到底是谁找事儿,你若不是装着看不见我,我又怎会如此?”说着,还不忘瞥了眼她的小腹处,“听军医说,后日,你的癸水便要结束了。”
莳婉听了这话,总算瞧了他一眼,“我也听说了。”江煦如今风头正盛,击退突厥,赢得北方近十年的安稳,在此地,名声甚至隐隐要压过洛阳的那位陛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少世家大族、乡野小族等等,诸如此类,想要提前搭上这艘船。
送来的女子不说百来位,也是很有一些的,类型多样,皆是容貌出挑者。思绪回笼,莳婉继续道:.…我也听说,你最近正忙,居于温柔乡难抽身。”
江煦下意识道:“那都是他们执意要送,我都拒掉了。"说着说着,面色好转许多,瞥她,“你这是在吃醋?”
“怎么会。”
莳婉垂下眼,“我只是想着,你总有娶妻的那一日,一茬茬地送过来,你也总有接受的一天。“她轻轻笑了笑,“或早或晚罢了。”她已为笼中鸟,因而,对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看见这份假惺惺的“自由”和“偏爱",自然是怎么瞧怎么好笑。
但比起从前,如今……她自己的那颗心,似乎也一道变得有几分好笑起来。惹人厌恶、恐怕,而后忽地会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