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息,只道:“先前我便说过了,江煦,不必让我再说一遍吧?”
江煦眼底渐冷,压着怒气,面上笑意更甚,“莫要在此时倔着性子。”……若是天意,你我二人,也应顺从才是。”“顺从?"莳婉深呼吸道:“不该出生的孩子,不让她出生在世上,这才算是顺从天意。”
“你就这么不愿意生下我的孩子?"江煦早早便知晓她不愿,只是这次他出征期间,也由着她在外晃荡,又听到些许关心之语,心底总有一丁点儿不一样的声音,呢喃着,让他幻想着。
万一,她其实也有点儿改变主意了呢?
万一,先前只是她钻了牛角尖呢?
希望越大,如今便越会被莳婉尖锐的态度刺伤,“我心所愿,从不曾改。”“好,好一个字字珠玑。"江煦心底最后几丝幻想也被剿灭,自欺欺人的愚蠢和被多次驳斥的怒气盘旋心头,他的脸色一时阴沉几分,盯着莳婉不肯退却的倔强模样,冷声道:“那你死了这条心罢。”“缘分天定。“话音刚落,便不再多说,只拂袖而去。见江煦离开,那些守在外头的丫鬟们这才犹犹豫豫立在门外,探出个脑袋,待莳婉吩咐说要洗漱、用膳,这才忙进屋。两人纠缠的光景,外头的阳光正好,洒落雕花窗棂,筛成规律的菱形光斑,莳婉端坐在软凳上,抬眼望向窗外,自虐一般睁大眼眸,好一会儿,才阖上双眼。
缘分天定?
事在人为,又岂是所谓缘分可改。
大
书房内,江煦一到地方,便与萧驰节和景彦等人商讨起事宜。“大王,靖北军大胜突厥一事传至洛阳,朝野震惊,据司礼监传来的消息,听说不日就会有求和文书递来了。”
求和?江煦想到许久之前他等待朝廷传信的那次,冷嗤一声,“倒是此一时彼一时了。“等不来消息,他还曾派人秘密前往洛阳,此事虽隐秘,可依宁鸿的本事,必然能多少有所察觉,然结果不变,走至如今,也没什么多余好说的了不过唏嘘两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若是有信递来,按兵不动。"江煦思绪沉沉,瞥见景彦心心绪不宁的模样,道:“等等看,或许有别的惊喜。”
语罢,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万候义叛逃一事,本王心中自有计较,错不在你,不必挂怀。”
此人原先便生出些不对的苗头,如今要紧的,是逃离之后,去往何处。一时间,下首众人皆沉默,萧驰节与景彦对视一眼,未多言语,待议事彻底结束,已是亥时三刻。
夜色深深,四周一派静谧,江煦起身回屋,莳婉早已沉沉睡去,他刚一进门,便是丫鬟们备水、掌灯,虽简化了流程,却也是不可避免地闹出些许动静。莳婉被吵醒,迷蒙睁眼,果不其然见到江煦恰好沐浴完,大步走至塌边,她佯装睡得迷糊,翻了个身继续好眠。
江煦瞧见她的小把戏,心下除了怒气,再度涌现几分冲动。他知晓莳婉不乐意被他盯着,不乐意见他,这一个多月,他全然不在她身边,使了怀柔之策,也步步退让。
比之过去,可谓是进步颇多。
可….…
她竟依旧躲着他。
从暗地里,到如今明晃晃地逃避,甚至,连子嗣也不愿意为他生。连那一星半点儿的可能性也不愿意留下。
这便是她所说的“也对他有情?".…
耳畔,隐隐有一道声音蛊惑着他,桩桩件件,列出莳婉的罪行,她欺骗他,次数繁多,并且一旦有机会,她定然会逃离他。就像先前两次那样,头也不回,彻彻底底。以往,总会出现的另一道驳斥声,在此刻逐渐消散,江煦静心去听,如今,只能听到一片寂静,而后便是恶魔一般的回响。无限的、冗长的回响。
一字一句,不厌其烦。
嘲讽着他假装出来的大度,揭开他隐藏于心的不安。诸多复杂的情愫宛如丝线,将两人紧紧缠绕,一丝缝隙也不曾留下。待江煦抬眼,入目,是莳婉安静的背影。
一动不动,像是未曾意识到,他正在她身旁,两人正处在同一个空间之内。他……正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