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翼闻因这话有些愕然,接着便是不可自抑的喜色,突然又道:“张兄毕竟与本王的内子是好友。”内子?!张翼闻面上的喜色煞是凝固,隐隐意识到不好,又怕得罪眼前之人,赶忙扯出个四不像的笑脸,强忍片刻,憋出句干巴的试探之语,“在下曾听闻,婉儿姑娘是在您手底下……做事。”
然而,这侧,江煦瞧见他这般失态,心底非但没有挑明的、胜利者的喜色,反倒是更加惊怒,这厮,果然是居心不轨,眼下,军中防备虽强,以至于这些世家得到的消息慢些,可定也是知晓,莳婉是他的人。无论是丫鬟下人,还是旁的什么,那都是。他的人。
从上至下,彻彻底底。
江煦面上笑意更甚,“张兄此言不假,婉儿确是本王的人。”“虽出身低些,但她待本王情义深浓,伺候得亦是极为舒心,本王这才做主将她纳了。"说着,他见张翼闻面色越发苍白,继续佯装懊悔道:“说起来,也是怪本王思虑不周。”
“如今战乱频繁,总想着等今年开春之后,等战事稍缓,再昭告一番。“语顿片刻,还嫌不够,轻拍了拍张翼闻的肩膀,果不其然,这厮正六神无主着,手掌之下,宛如一块儿烂掉的木头。
“既是张兄的消息落后了,那闹了误会.……也无妨,张兄的人,待会儿自会平安归去。”
江煦心心中畅快,道:“但,还有一事,内子毕竞是女子,最重清誉,还望张兄海涵,勿要提及这′好友’一事。”这样的臭虫烂虾,则更应识相些。张翼闻正是心乱如麻之际,一颗心乱糟糟的,说不出来其中滋味,听到最后,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妨事,您客气了,我与婉……尊夫人七只是偶然见过,好友一词,是我心热,想要与之相交。”江煦闻言,心底越发难耐,不过他惯会伪装,故而面上仍是一派岁月静好的平和模样。
这张翼闻到了现在,都还在为莳婉开脱,怕他知晓两人相熟,话里话外都是将可能的罪状往自个儿身上揽,处处为莳婉考虑。可,此人越如此,便是代表着,他曾经,甚至是现在、以后,都会存着那份不可告人的心思。
张翼闻在意莳婉,甚至比他江煦设想之中的还要在意。这个想法只一冒出来,他便无法控制地有些心痒,须臾,他侧目望向身后,景彦早早便把东西拿好,见状立刻上前,将银票呈上。江煦适时淡淡道:“张兄仗义之举,本王代内人谢过,这五百两银子,就当是礼尚往来,还望张兄务必收下。”
张翼闻早在看到那银票的刹那,手便不自觉发着抖,好在藏在衣袖之下,不曾被外人察觉。
果然,先前婉儿第一次与他见面时,靖北王他.是知晓的!不过是引而不发罢了!
思及此,张翼闻心下更冷,脑海中,家族与心上人左右摇晃着,互相缠斗。须臾,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紧抿着唇,整个人有些狼狈,冬日的瑟瑟寒风下,竞是顾不上别的,仓皇寒暄几句,便收下银票草草离去。直至走出许久,才敢悄悄回望两眼,接着长叹一口气。待人走了,恰是临近傍晚,天色悄然擦黑。江煦面色如常,径直转身往书房方向去,身侧,景彦看准时机,忙在一旁禀报,“夫人方才用了些膳食,这会儿已经入睡了。”“知道了。”江煦冷冷道:“先去候着。”见人应声,这才独自加快了步伐。
书房内。
江煦大步走向桌案,那里,一副画卷静静展开,恰是他今晨所绘,数次绘画下,本就颇佳的技艺更为精湛。
他凝望片刻,眼底戾气稍缓,只思绪仍是久久不平。似一柄利剑,毫无章法地胡乱挥动着,企图砍掉任何不该存在的东西。今日所见的这类货色,莳婉也是对其言笑晏晏,娇声温语。为-..她对张翼闻这种靠着家族荫蔽、毫无建树的男人都可以这般和彦悦色?
独独………对他江煦冷言冷语?
为何….……她就不能也对他笑一笑呢?
像是在那个破败的院落里,真心实意地对他笑一笑,待他好些,有那么难吗?他都已经这般退让了!
心脏微微抽搐着,混着某种矛盾的不甘心,愈演愈烈,丝丝绕绕盈满心头。有那么一刹那,江煦甚至觉得,他应该……是恨莳婉的。此人待在他身边,吃穿用度,他向来是给她最好的,就算她犯了些错误,他也不曾真正伤过她,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桩桩一件件,他自认为已经做到了足够。可,她是怎么回报他的?
心跳骤然慢了两拍,江煦的视线一寸寸扫过画像,隔着几寸的距离轻轻嗅闻,墨香淡淡,画中人栩栩如生,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某种莹润的、冷漠的光泽。
男人指尖发白,呼吸越发急促,拼命汲取着空气中的一切,他几乎是直觉一般往卧房方向去一一
房内,轻烟袅袅,炭火炙烤着屋内的寒冷气息,一切安静极了。地毯上的碎瓷片和药汁等等已经尽数打扫干净,宛如最初。夜已深,床榻之上,莳婉早已陷入梦乡。
江煦停驻在塌前,眼底一派幽深,锁着眼前人。他赋予她众多,两人唇齿相交,耳鬓厮磨,做过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莳婉,合该是他的啊。
心是他的,身体也是他的。
每个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