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交战后,两军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此地三面环山,易守不易攻,阿史那尔格选择驻扎此地,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然战役的频率却是越发频繁。
气温骤降,昼夜温差变大,便是再骁勇善战的勇士,在这种自然天灾前,都如蝼蚁一般无力、渺小。
突厥王帐内。
桌案一侧,羊皮地图上未干的血迹沿着狼图腾的獠牙纹路蔓延,划出一道诡异的图案,片刻,帐外有人通传,说是大司马的人到了,有要事商讨,阿史那尔格这才敛去神情,转而整个人变得有些急躁起来,扬声道:“让他进来!可等人真的走近,他却是大跌眼镜。
这人……他记得是幽州大司马特意派来的一个幕僚。面前的这个男人极高,几乎与他们突厥人的身量要持平了,若是混进队伍里,一眼望去,怕是别无二致。
阿史那尔格眼神阴郁,盯着他瞧,“就是你说又有要事商讨的?"他轻轻嗤笑道:“本王子还以为,上次打了败仗之后,已经不必和你们商讨事宜了呢。听出他语气里赤裸裸的嘲讽,贺楚筠面色未变,反倒是垂首道:“大司马与您信任身后,特派属下前来帮忙,自然也是希望您能大胜靖北军的。”“这几年,大司马也在靖北王身上吃了一些亏。”一些亏?阿史那尔格陡然大笑两声,“一些?是很多吧?你们中原人用词真是含蓄。”
幽州大司马也是和他父王一辈的人了,都老了,如今帮他,也不过是想借他的力来止住靖北军的力而已,不过,既然敌人一致,过程便也没那么重要。阿史那尔格语气淡淡,“你这次又是来谈什么?”“天气转冷,此战必会在冬日前结束。"贺楚筠见他情绪好转,语气悠然道:“属下虽是幕僚出身,可却也有一身武艺,尤其,此番前来,大司马特命人给属下打造了一把特制的匕首。”
他并未多言,只是对上对方犹疑的目光,笑了笑,“今夜一战,或许能祝王子一臂之力。”
“若中,您今后,应当不必为此事烦忧了。”这人说话满是胸有成竹,俨然是早有准备,只是为何两军交战一月有余才提起这茬?况且,一个匕首,说到底不就是刺杀嘛。阿史那尔格心中直嘀咕,但他到底也没细问,总归是中原人,自相残杀,若是命中,当属以小博大,若是没中,也是他们自相残杀。左右,都是他得利。
良久,他方才点了点头,与其商议起细节之处。大
入夜,浓墨般的夜色中,两军战鼓声如滚雷骤歇,兵刃相撞的清脆声陆续响起。
这一个多月的僵持下来,打着打着换个路子,也是常有的事情。战至尾声,靖北军俨然更胜一筹。
江煦又杀了一人,顺着将那尸体挑至地下,自他周围,零零散散摞着不少具死尸,微微喘息间,一双黑眸仍是紧紧盯着队伍,不停搜索。陡然回神,猛对着斜后方刺去,瞬时,抢尖没入血肉的声响传来,他收回长枪,下意识朝身边又看了眼。
这回,却直觉有些不对……,
不知何时,周遭的人群似乎越来越挤。
简直就像是,将他团团围住。
几乎是他刚刺杀完的后一刻,只听闻一阵破空声,江煦猛然调转缰绳,下一瞬,箭羽擦着耳廓而过。
他来不及思考更多,忽地,又听见一声轻响,一人骤然暴起,手持利刃,刀身暗纹如毒蛇鳞片,直直朝他刺来,一环又一环,几乎是卡好了时间。江煦只觉得颈部一凉,下意识闪避,手持长枪欲要将那刺客挑开,谁知左侧和右侧几乎亦是算准了时间,他不必扭头,便能知晓有利器相架。电光火石间,他似是想到什么,竟反手去抢那刀刃,在刺客脸颊处划了一刀。
月光下,那一刀的距离十分精准,恰好落在刺客左下眼睑的疤痕处。煞时,鲜血喷涌,汩汩鲜红喷洒在江煦下颚处,他这才瞧清楚匕首的模样,诡异的磷光,泛着幽幽绿调。
匕首没入左胸。
瞬时,温热血柱喷溅在地上,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