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你等车不是车等你”。
小米粥、红枣馒头、卤鸡蛋,还有几个清炒小菜,这一顿朴实但丰盛的早饭,吃下去浑身都热乎起来。
“多吃点。"李荷香又给叶籽剥了个卤蛋,还往她的小米粥里加了一勺红糖。吃完饭,天空已经差不多全亮了。
王德海亲自开着拖拉机来,车斗里铺了厚厚的稻草,还放着一床棉被。“出发吧。"王德海招呼道,“趁现在路上人少,走得快。”严恪先把行李搬上车,然后伸手拉叶籽。
拖拉机“突突"地启动,喷出一股黑烟。
叶籽坐在车斗里,裹紧棉被,看着生活了几个月的小村庄,土坯房、光秃秃的杨树、结了冰的小河,在晨光中渐渐远去。路上,王德海时不时回头跟他们说话。
大多是叮嘱叶籽在北京注意安全,有事就找严恪之类的。严恪则像个尽职的保镖,全程绷着脸,连连点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叶籽有些好笑:“放心吧表叔,那可是首都,比咱们这儿还安全。”拖拉机的声音太大,王德海扯着嗓子喊:“到了北京记得写信回来,缺啥少啥就跟家里说,让你表婶给你邮过去!”叶籽同样扯着嗓子喊回去:“知道啦!”
到了县城火车站,两人等待列车驶来,这时候的火车和几十年后的绿皮火车区别不大,叶籽拿着纸质车票,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车厢和自己的座位。严恪扛着行李跟在后头,看着她熟练的样子,心里还有点儿失落,他本想好好表现一番,结果叶籽根本不需要他帮忙找座位。不仅如此,还帮他把座位换到了自己旁边。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用武之地一一放行李。“你不用沾手,我来。"严恪一把拎起那个巨大的行李箱,胳膊上的肌肉绷紧,轻轻松松就将箱子举上了行李架。
动作之利落,引得对面座位上的阿姨连连称赞:“小伙子力气真大!”严恪被夸得耳根发热,顺手帮那位阿姨也把行李放了上去。放完行李,严恪取下自己的双肩背包。
叶籽一直以为里头是他自己的换洗衣物,没想到打开一看,全是吃的一一桃酥、奶糖、芝麻枣、小麻花、锅盔、沙琪玛,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小桌。更让她惊讶的是,严恪还从包里掏出一袋果汁粉,用搪瓷缸冲了杯热腾腾的果汁递过来:“喝点热的,暖和。”
看着有点像小时候喝过的果珍,叶籽接过杯子,小啜一口,酸酸甜甜的,暖胃又好喝。
“这些应该够你吃喝三个小时。"严恪满意地看着桌上摆满的零食。叶籽哭笑不得:“我是饭桶吗?这么多哪吃得完。”火车上人不多,他们这块六人座区域只有斜对面靠窗有个大爷在打盹。安静的环境让叶籽放松下来,她一边喝果汁,一边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出神。
“我去找下苏紫。"喝完整杯果汁,叶籽站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你看行李吧。”
严恪只好正襟危坐地点点头。
现在的火车票必须提前好几天去车站购买,当时还是她和苏紫一起去买的。苏紫如愿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外语系,由于开学时间相近,两人特意买了同一天的同一趟列车,只是不在一个车厢,叶籽在五号,苏紫在十六号。穿过几节车厢,叶籽终于找到了苏紫。
几天不见,苏紫换了打扮,她把稍微留长的头发又剪短了,变成了齐耳的学生头,额前覆着薄薄的刘海。
“我妈非让我剪成这样。"苏紫拨弄着刘海,有些无奈地说,“说什么要有学生的样子。”
叶籽笑着打量她:“挺好看的,显得脸更小了。”苏紫眼睛一亮:“真的吗?连大美女都夸我好看,那我可就当真了!”苏紫是家里的小女儿,很受父母宠爱,家庭条件也好,父母是县城的双职工,这次上大学,她爸妈特意请了两天假送她。只不过这会儿两人打水去了,不在座位上。“你自己来的吗?"苏紫好奇地问,“要不把座位换来我这个车厢吧,也好有个照应。”
叶籽摇摇头:“不是一一"她突然卡壳,不知该怎么介绍严恪,犹豫了一下才说,“邻居哥哥送我来的。”
三个多小时后,列车缓缓驶入北京站,站台上人声鼎沸,各色口音交织在一起。
叶籽和严恪拎着行李挤下车,与苏紫一家道别后,直奔公交站。公交车上,叶籽贴着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象。上辈子她曾来北京旅游,参观过北大校园,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七十年代末的北京,没有高耸的摩天大楼,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流,有的只是朴素的平房和来来往往的自行车。
“到了。"严格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北京大学校门口已经拉起了迎新横幅,红底白字格外醒目。登记完个人信息,叶籽领到了饭票、暖水瓶和两个搪瓷盆。负责接待新生的老师热情地介绍:“除了饭票,每月最高能领二十元助学金,大家伙儿吃饭不用愁。”
叶籽道谢后接过宿舍钥匙,宿舍在一楼,不用爬楼梯倒是方便,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潮湿,不过北京气候干燥,应该问题不大。推开107的宿舍门,映入眼帘的是水泥地面、铁架子床和铁皮柜。宿舍有六个床位,但名单上只登记了三个女生,看来这届生物专业招生不多。
叶籽选了一个下铺,如果住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