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为什么没有。
从手掌摸了个空,她不相信地伸手再往里面摸了摸,把小木屋里面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摸到熟悉的糖果。
她确信了这个事实。
她迟钝着感受不到很深的难过,只是感到疑惑不解,为什么今天没有糖果。
她从凳子上慢慢下来,然后想起来,今天梁嘉禾给了她一罐一样漂亮的糖果。她没有舍得吃,回家后就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只拿了两块放在兜里。
她从衣服里摸出其中一块,剥开糖纸将糖果塞进嘴里,甜汁很快就沁满舌头。
年幼时她总是没心没肺地笑成一团,被忽略也好,被骂也好,转眼就忘,每天咧着门牙笑得开开心心,奶奶骂她是缺心眼。
她的迟钝和没心没肺保护着她长大,使她此时还感受不到那些难过与钝痛,她只是变得比平时安静很多,不再有力气跑跑跳跳。
头顶的梧桐树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天空渐渐融为漂亮的粉色,树影在她仰头的瞳孔里晃动,她稚气茫然地坐下来。
只有膝盖上的伤口的疼痛是清晰的。
而头顶的风和树叶都轻轻的,安安静静。
她像以往每次来秘密基地一样,拿出小本子写着自己的小纸条。
“今天又被讨厌的人笑话身高了,还害得我摔了一跤,不想跟他玩了,可他老是惹我。
但是今天多了一个脾气很好的朋友,他还给了我一罐漂亮的糖,和妖精给我的糖一样。
奶奶很讨厌,她明明听见我受伤了,还假装听不见,她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她。
今天的树屋里连糖果都没有。”
今天发生的事很多很多,小纸条怎么也写不完,比平时写得都要久。
她会写的字还不多,平时又不爱听课,一张小纸条上歪歪扭扭的有很多拼音。
小纸条的最后,她还画了一个哭哭的表情,然后慢慢站起来,放到小树屋里。
扯到了膝盖上的伤口,她立即皱着脸弯下了腰,想去捂伤口又只能忍住,只能握着膝盖旁边的腿。
平时再怎么折腾,到底还只是小孩子,她又格外娇气怕疼,伤口的疼让她一下变得有些无助,扶着树干不知道该怎么下来。
风轻轻地吹过夕阳熄灭后的天际。
空气里是梧桐树叶的青涩气息。
不同于筒子楼里总是充斥着大人的叫骂和孩子的哭闹,马路对面这边很少有人来,只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童年的世界里,似乎总是一望无际的寂静。
在疼痛消失之前,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正要回过头去看,有一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托着她从椅子上慢慢下来。
安全落了地,她瘸着疼痛的腿转过身来,微微抬起的视线,对上一双总是柔和安静的眼睛。
风轻轻地吹过他的发梢,轮廓柔和。
他的身后是被风吹乱的梧桐树叶,在渐渐熄灭的夕阳里安静摇晃。
她没有想到又会碰到梁嘉禾,好奇和新鲜很快就冲散了刚才那片刻的无助。立即很新奇地看着他,“梁嘉禾?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你不是回家了吗。”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稚气未脱的小孩模样。
梁嘉禾放下了扶她下来的手,有点无奈的语气,但是她听不出来,“我送你回家,你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家住在这里吗?”
她很迷茫:“不是因为我说了我家住在这里吗。”
梁嘉禾无奈,“你是怎么说的。”
“桐雨路公交车站下车,然后到一个很大的超市旁边再转弯。”她挠挠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她平时都是这样回家的嘛,坐公交车到站下车,然后走走走,走到大超市买点零食,再走走走就到家了。
梁嘉禾很轻地笑了一下。
她虽然神经粗大条,但是莫名地居然也嗅到了一丝无奈的味道。
她硬气地问:“笑什么笑,哪里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如果以后学校要求填家庭住址的时候,不可以这样写,这样是找不到你家的。”梁嘉禾这样向她解释。
她这才慢半拍地弄懂了哪里不对,然后追问:“那你为什么知道我家住在这里?”
梁嘉禾笑眯眯道:“因为我也住在这里。”
“?”
“——?”
她斩钉截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是这里的老大,这里都是我说了算。”
说到后面,她可骄傲了。
梁嘉禾眼底不由很轻地笑,语气更为耐心,“所以呢?”
果然,梁嘉禾一问,她立即臭屁地挺胸抬头:“我没有见过你,你绝对不可能住在这里。”
“那——”
梁嘉禾故意停顿一下。
她好奇地盯着他,等着他的辩解。
下一秒却是他伸手很轻地扣下来,只是手指尖堪堪地碰到她的额头,手掌却挡住了她盯着他看的眼睛。
有那么微秒的一瞬,闻到他的手掌上,干净清淡的香。
而后听到他说:“明天早上,我在这里等你一起上学。”
她摇头把他的手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