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关于崔家这位严苛的探花郎,几位不是没有见识过。官员凡三品以上或勋贵世家子孙,皆可恩荫一名子孙入国子学,太学愈宽之。
崔沅肆业后,崔家的名额给了四郎。崔五郎在父母那儿受宠归受宠,似这般资源,还是落在天资优秀、勤奋的子弟上。邵家人丁却不比崔、薛两家兴旺,便在太学就读。自从崔沅上任后,不说多么大刀阔斧,至少绳愆厅里因违犯校规受罚的身影少了一半。
邵三郎有幸向对方请过一次假,诶哟一一
“真是不好糊弄!"他悻悻。
原先的祭酒老眼昏花,十分好说话,偏崔司业事无巨细,不仅要遣人问过家中长辈,便连返监的时辰都要精确到刻。“真是不好糊弄!"两人听了,转而同情起他来。“嗯?今日怎不见沈七?"崔五郎这才察觉,惯在一起斯混的四人少了一个。另两人都暖昧地笑起来。
“他如今可是大忙人了。”
“忙着头等大事呢!”
“???“崔五郎茫然。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起来。
原是前月几人去了趟平康坊,那时倒没做什么,沈七郎却看上了一名舞姬,后面背着他们又偷去了几回,很掷了一些银钱,与那舞姬"两情相悦”了几日。眼下舞姬有了身孕,寻上了门,沈家便是不情愿,抵不住七郎软磨硬泡与夕头非议,将人纳进了门。
“如今在家陪着美妾安胎呢!"薛十郎艳羡,“叫他都不出来。”崔五郎先是震惊,“可、可他还没娶妻啊!”怎能先纳妾呢?还有了子嗣!
不对,怎么能私相授受呢!
崔五郎虽娇气扶不上墙,但自小受的是崔家的门庭规训,没有人、也不敢有人教他走这些歪路。
譬如另三人去平康坊,就没敢叫他。毕竟若是被三夫人或崔相知道了,他们免不了家里一顿揍。
但没有人教、没见识过,并不代表他就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否则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长歪了的纨绔了。
所以他只是震惊,震惊过后,脑子里后知后觉地冒出个念头一一原来还可以这样!
今天喝得很是尽兴,红光满面地回了家,倒头就睡。夜里又是春梦一场,醒来已经能够自若地令丫鬟给换洗了。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干脆一骨碌坐起来,琢磨着沈七郎那个事。要是生米煮成熟饭,有爹娘护着,顶多挨顿揍,却能将叶莺纳进门,实是不亏。<1)
他激动得捶了一下榻!
清明一过,就是六郎的生辰了。
六郎撒了个娇,便从太夫人那儿讨来了五十两“经费”。小辈们喜自在,围在一起叽叽呱呱地讨论那天去虞记酒楼吃一顿。“莺娘,莺娘!"崔六娘撺掇她,“我们都一块去,你也去。”“大家都去”,这她怎么拒绝,叶莺便笑笑:“行。”“说好了,我要吃虞记的藕丝糖!"崔六娘嚷嚷。六郎早早在虞记定好了雅间,到了那天傍晚,众人乘马车出了门。一桌子珍馐。
这时候,五郎令小厮去他车上搬酒来,“过生怎么能不喝点?”崔相不许他们私下聚酒,是故六郎并不敢在酒楼里订,五郎却自己带了。在座郎君们,并六娘、五娘,俱都拊掌赞他聪明。酒楼富丽,雅间内铺陈榴红织金的胡毯,云烟罗帐,香炉里茵犀弥漫,在灯光的映照下,白烟袅袅飘散。
那边还有供醉酒之人休息的屋子,用碧纱橱隔开。没有长辈在场,崔五郎又放言这酒如何如何不醉人,大家便都敞开了自己。只叶莺清楚自身酒量不好,又得看顾崔六娘,每次都浅浅地抿。崔五郎端杯敬了一圈,最后在她面前站定脚跟,“叶妹妹。”叶莺抬眸望他,月余不曾见面,他面上含笑,进退有礼,倒不似从前那样热络来得令人觉得难堪。
大抵是被崔沅教训过,懂事了吧。
叶莺也端起杯盏,与他喝了一杯。
崔五郎却没走开,反倒是向她赔起礼来:“从前我实不懂事,给妹妹添了许多麻烦
说着说着,旁人都看了过来。
崔五郎手里持着酒壶,给两人都新倒了一盏:“这一杯酒,就当是我给妹妹赔礼了。”
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叶莺有些愣怔。
崔六娘肘她:“喝呀!傻了不成?”
叶莺抿抿嘴,“表兄言重了。”
见她喝了,崔五郎的一颗心终于落定。
转身回到位置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旁人看去,倒真是个翩翩少年郎。
酒过三巡,众人面上已有醉意,转而聊起了旁的,只聊着聊着,声音便含糊了起来。
一个个接连醉倒在了桌上。
雅间里突地安静不少,令人不安。
叶莺眼皮跳了跳,从刚刚起,便没由来地觉得热。怎会热呢?才过清明,出门前才下了场雨,空气里满是清新水汽,凉快得很,身上穿的又是薄薄罗衫纱裙。
楼下的丝竹声都晃耳了起来。
有一种躁动、渥热自心间蔓延,使人很想寻些什么熨帖的东西降温。叶莺并非真正深闺娇养的懵懂少女,当即意识到这绝不是简单醉酒。她按了按额角站起,脚步虚浮地向外走去。“妹妹可是不适?我扶妹妹去里屋歇会吧?”崔五郎关切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