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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悔(2 / 3)

咸吃萝卜淡操心,朝代更迭与我何干,该吃吃该喝喝。却到底没亲眼见过御史触柱血溅大殿,两千禁卫与何氏五千亲兵对峙的慑人场面。

无法想象。

所以空洞。

眼下却好像一瞬间打通了五脏六腑般,连经脉都在震颤。这个力挽将顷大厦的人,是崔沅的祖父。

他的祖父、父亲乃至他,三代人事一主,以致危及性命。这个主是她的生父……

所幸他并非软弱无用之君,不白负这些人的追随。即便如此,一句"有没有怨过"含在嘴边,叶莺还是不敢问。怎么偏是她的生父……

崔沅轻拍她的背,柔声哄着,“别哭。”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传之久远,此之谓不朽。事业文章,随身销毁,而精神万古;功名富贵,逐世转移,而气节千载。信不当以彼易此也。"②

总有一些事,是必须要做的,不能计较得失。“无论祖父还是父亲,在明知结局后,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亦无悔。”

叶莺闷声应着。

剩下无言,湖水倒映出两个人相拥的影子,直到树荫西移,清脆鸟鸣从头顶传来,崔沅抬眼,看见了水对岸伫立的两道人影。既已被撞见,他松开叶莺,擦去她脸上半干泪痕,带她穿过石桥,来到皇帝与崔相面前。

崔相目光落在两人交握手上,嘴角抽抽,看眼皇帝,欲言又止。崔沅只淡然。

叶莺目光触及皇帝已染霜色的鬓发,蠕动双唇,虽知道当年的事亦有苦衷,到底还叫不出那声“父亲”,只默默行了晚辈礼。皇帝再次细细打量她,目光滚过她柔润脸庞,笔直脊背,最终落在那与自己相似的鼻唇下巴上,喟叹一声。

“他们将你养得很好,比宫里的孩子还要好。”“如今太后已年老,我想接你回宫,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弥补从前遗憾,让你今后生活无忧,你可愿意?”

叶莺留意到皇帝的措辞间,用的是"我“而非“朕”。他今日穿着淡黄大袖澜袍衫,腰间玉带,头戴皂纱折上巾,比之自隋以来便为帝王色的赭黄袍色少了分威严,多了分文人儒气。叶莺垂下头,抿了抿唇角,轻"嗯”了一声。皇帝脸上紧张期盼终于淡去,如释重负地笑了。“好,好,好……”

目送皇帝车驾离去,崔相终于有机会询问崔沅,皱眉沉声:“刚才怎么回事?”

“如您所见。”

崔沅平静地道,“我与公主,两心相知,两情相许。”“你!"崔相愕然,竞没想到他这般淡然坚决地说了出来。书房里,崔沅起身,跪了下去。

跪在祖父手边。

他挺直腰脊,抬眼,直视崔相眼睛,缓而恭声道:“此前廿余年,沅蒙祖父教诲,遵循门庭规训,不曾有悔,却从未真正体会′喜欢二字。”“若非遇见公主,恐怕余生数载,便就这般草草过了。”崔相想到孙儿病情,悲从中来,闭上了眼。“公主天真烂漫,至情至性,于艰时亦不弃我,尝无以为报,如今,"崔沅顿了顿,道,“尚未来得及禀明祖父,御医刘邈这些年隐居山林,尝百草毒,研制出一方解毒丸药,或有六成把握。”

“比起张郎中的法子,已是多了三成生机。”“我想试试。”

“而后去求陛下赐婚。”

“砰一一"茶盏碎裂声音。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崔相恼怒,“且不说皇室复杂,作驸马,便是断了你的仕途,你可对得起长辈这些年的栽培?”“再何况,你若有尚公主的打算,当初为何又一一”崔沅打断,“祖父须得知道,我与她,从不是身份之隔。”“便她不是公主,没有任何出身背景,我亦会如今日这般向祖父陈情。”“并非想尚公主,我只是……

“想娶她为妻。"<2

他原本,不敢想。

是她带来了刘邈,甚至追溯从前,令刘邈能不必顾着生命危险,可以继续研制这药方的人,也是她。

知道以后,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竞也开始信了。他道,“驸马如何,我心里清楚的。只是叫您失望了。”青年人眉眼像极了父母,亦能看出自己当年的模样。便是跪着,也与崔相平视,崔相从他琥珀色的眸子里瞧见了年迈的自己,却看不出他丝毫的退缩。

他本该如此,坚定、坚决,做认定对的事情,这是自己教给他的品格,也一向如此。

崔相暗叹,若不是因养病致仕,而今支撑起崔氏门楣的,应是他才对。他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自己毫不留情面地将前来为何氏拉拢他的门客赶出了家门,而后,联络群臣上书,于承天门前跪逼何氏还政。那夜风大雨急,淬了毒的箭矢堪堪擦着他的官袍,钉在了马车车厢上,他冒险寻到郭府,只一个眼神,便与对方明了了态度。此后数十年,与陛下、与郭宏、与后辈门生,徐徐图之。边境息战,互市贸易,翻查旧案……

死而后已,无愧于君,无愧于心,却愧于家人。终究是,他有愧子孙。

崔相闭上眼睛,听见自己道:“随你。”

崔沅回到竹苑,一个人静坐了片刻。

对面那方小小桌案,往日总会有一道纤细身影,今日却空荡荡。不止今日,往后的日子,这里应当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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