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着要伸手去解腰间的系带时,蓦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对上她氤在水汽中懵懵然的眼神,崔沅喉结轻滚:“我来吧。”二人俱都松一口气。
往热水中加入药汤后,叶莺出去端了澡豆跟巾帕回来,崔沅已经坐在浴桶中了,露出肩膀背对着她。
她跽坐坐具上,将东西放置一旁。回忆起适才郎中教的,做好心理准备,这才抬眼。
却瞥见他短短几息功夫,额头竞就沁出了汗,面色薄红,虽表情未变,叶莺却看出他似十分不好受。
这药汤涩味扑鼻,氤氲的雾气熏得人想流泪,叶莺光是闻着,便都觉呼吸困难,何况他这般整个身躯浸入其中。
她再次垂眼,睫毛沾上了水汽,湿漉漉的。掌心拂过水面,发出些微"哗啦"的水波声。为了催发药性,药浴用水比平日沐浴温度更高,且药方中苍术与香需的作用使得体内翻腾着一股热浪,内外煎熬,有如火烹。崔沅闭目调息,竭力压下遍布四肢百骸的躁郁。
便也难以分心关注外界的动静。
混沌间,裸露在外的肌肤被一团轻盈包裹。柔软的触感从肩头传来,丝丝凉意,如细雨润泽,特别舒服。
令人想要喟叹。
但怎能让她做这种事情。
先前逗逗便罢了,就连竹苑的婢女从小都没有服侍过沐浴这件事情,实在逾越。
崔沅睁眼,想要按住她的手,却没有这个力气。叶莺总算知道张郎中为什么要她在这儿了。“行啦,你安心睡一会吧,郎中都教会我了。"她全然没有了害羞的心思,“别动了。”
说着她在小盆里兑水将澡豆打成泡沫,一寸寸按过他身上温热结实的肌理,轻揉慢搓。
原本叶莺还担心要是不小心从他身上搓出泥来可怎么缓解尴尬,好在崔沅很干净,不管是头发、指甲还是身体,都没有一丝污垢。<1但没多久手就酸了。
手下的身体绷得硬邦邦的,又烫,仿佛一块烙铁,叶莺偶有几次指甲不甚划过上面,越发激起一阵颤栗。
郎中都说了,要放松才能吸收得更好。
这才到肩膀头子呢!
在这热气蒸腾的小屋子里,叶莺感觉自己也开始出汗了。不禁怀疑他是否故意绷紧肌肉来与自己作对的。“你放松一点呀。"叶莺吭哧道。
沉默片刻,崔沅哑声道:…放松不了。”
叶莺想到什么,脸颊蹭地烧红,手下收紧,使出了浑身力气,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两刻钟后,叶莺先从里间匆匆逃了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面上绯红渐渐褪去。
一半是憋的,一半是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臊的。不多时,崔沅亦穿戴好干净的里衣跟外袍走了出来。叶莺看见他,有些脸热地转过头去。
张良已然准备好了施针的用具,瞅见她还笑了笑。叶莺后背一凉,寻了个理由跑了:“…我去厨房看看汤!”崔沅在他面前榻上和衣而躺,轻声道:“您不该戏弄她。”张良看着崔沅,但笑不语。
再次醒来,已是暮色四合。
夕阳黯淡,灯火渐明,屋里弥漫着一股清淡的香味。崔沅动了动指尖,奇异般的,身体十分轻快。看来这药浴的确有些效用,那过程中的煎熬便也算不得什么了。点起灯,很快一个脑袋从屏风后探了出来。崔沅浅浅勾唇,“怎不过来?”
叶莺四顾无人,提着裙子扑到了榻边,眼神光亮灼灼:“公子好些了吗?不疼了吧?”
在她殷切切的目光中,崔沅点了点头。
“不痛了,好了很多。”
叶莺闻言,笑得眯起眼:“郎中临走前说,今天不喝药了。炉子上煨着有鱼汤,公子喝些吧?”
说罢,不等崔沅作答,便出去将汤盛了出来。那股从醒来时就一直萦绕在屋里的香气浓郁了起来。鱼肉被撇了出去,鱼汤如乳,浓稠鲜香,小葱嫩绿,缀点红枸杞漂浮在上头,十分漂亮。
底下翻,还有已经煮得透软一咬溅汁的清甜萝卜块和白玉似的豆腐。光闻就知道是谁的手艺。
其实这几天,叶莺已经很少往厨房跑了。
便是胃里堵着没什么食欲,崔沅也给面子地喝尽了一碗,特别醇香。叶莺盯着他吞咽的喉头,脸上笑意渐渐扩大,却见他仿佛就要放下碗筷,一双眼睛瞬间睁圆,忙将双手盖了上去:“这就不喝了吗?”“一天都没好好吃饭呢……”
看到她红唇微抿,神情紧张,崔沅实不想令她失望,但实在……始料未及,她支起半身,仰头在他颊边印下一吻,触感轻如落羽。“这样一一”
叶莺放开他坐了回去,轻咳一声,“可以再赏脸多喝一点了吗?”崔沅顿了顿,眸子里忍不住漾起淡淡笑意。真是……没有办法。
叶莺撒娇耍赖大成功,又盛了一碗,但崔沅仅啜了一口,便停了下来。看着她,眸光湛湛。
叶莺莫名。
过了半响,好像懂了。
她噗哧一乐,啄上他的唇角,“好啦!”
崔沅果然再喝了一口。
这回不等他暗示,叶莺已经笑嘻嘻地攀着他的胳膊,亲了亲额头。心里暗笑。
小孩子吗,还要人哄着吃饭!
但是比起那些连呼吸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