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白天轻些。李桥先宽慰了王妈,说风寒就是容易夜里烧起来,盖着被子发发汗也好,让打了盆清水浸湿了凉帕子盖在刘旖儿额头上。“清河夜里有宵禁,医馆也不一定开着门,他是做官的,不好因为风寒就坏了规矩大张旗鼓地在夜里请大夫。若是一个时辰以后热还消不下去,再去找也算有由头,无论官员百姓人命都最要紧。"李桥道。王妈虽然在府里做活有几年了,但府里也没个当家主母,大小事都是刘主簿拿主意。王妈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就李桥一个女人进过府门,就算自家主子是个当官的,可因为他不娶妻不纳妾孤身一人,在清河被传得不知成了什么样子,连平头百姓都笑他是个软弱窝囊立不起来的,更有过分的说刘旖儿根本不喜欢女人,私底下有断袖癖好。
王妈先前听说李桥只在府里待一日,生怕她明日起来就走了,主子一倒,府里根本没有能拿主意的。连要不要叫大夫她都不敢私自决定,刚刚李桥这么一说才知道后怕,不禁叹道:
“外头看我家老爷光鲜,是个体面的官老爷,结果生了病连叫个大夫还得小心谨慎,在床上生生这么挨着…”
李桥看王妈是真心疼刘旖儿,也不知道怎么宽慰,拍了拍她肩膀道:“谁生了风寒都是只能躺床上挨着,现在大夫请来除了安心点作用不大。”王妈一愣,觉得李桥话糙理不糙,点点头去打新水给刘旖儿换帕子了。李桥就这么在外间的长椅上凑合了一觉,连着两天没睡好,困极了,终于睡了个沉沉的囫囵觉,一直到天亮。
快天亮时刘旖儿的烧退了,王妈便没叫醒李桥,还给她盖了个被子。天亮又做了粥食包子送过来,李桥在刘旖儿屋里凑合吃了,差了府里的小斯再去请大夫。
烧都退了,怎么人就是不醒呢?
大夫看了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让继续观察,试探着喂些稀米粥。然后还是那句话,不能离了人,多看顾着。
李桥有些着急了,刘旖儿这一时半会走不开,院子里就王妈和田管事稍微能说上些话,可王妈是个拿不定主意的,田管事年纪又太大了。这不,李桥刚露出些想离开的意思,王妈立刻慌了神,含着泪地求她留下。一会说她家主子可怜,病成这样只有一屋子老仆守着,一会又哭说害怕,若是李桥走了只有她自己看着主子,万一出事她拿命赔不起.…
李桥只好留下。
她挂着温娇娇,自己一去不回香无音讯,还不知道他在家中怎么担忧害怕,李桥更怕他因为自己不回为了找她乱跑,只能希望隔壁的老温和宋六娘看着他。
刘旖儿这个样子也不行,堂堂的县主簿,好歹一个从七品的正经官职,怎么能宅子里只有一堆老仆伺候,离了他连个拿主意拍板的人都没有。李桥让王妈上街找了个跑腿的,给了三个铜板,写了信送回山鸡村村长家。信里李桥大致说了一下刘旖儿这里的情况,离不开人,让村长家里来个亲戚照应看顾着,最好是看了信立刻来。
信最后让村长捎个话给家里的温娇娇,说自己有事耽误在清河了,至多三日后回,让他心里有个数不要慌张。又拜托了村长跟邻里老温说一声,让他帮家里打两担水,宋六娘也能照应一下。
赶骡车从清河回山鸡村,一天半时间够了,三天后村长家里来人过来,李桥就能回去了。
这期间刘旖儿醒过,但醒了不说话,只喝水不爱吃东西,王妈怎么劝都没用,只有李桥过去喂他些粥食刘旖儿才能吃些。但李桥不乐意多理他,一直对他冷冷淡淡地,刘旖儿也没说什么,大部分时间都昏睡着。
如李桥所预料的,村长家里人一接到信就赶过来了,来的是刘旖儿的亲娘,都是一个村的人李桥也认识。刘旖儿家里人丁简单,就这么一个儿子,因为老子还是村长所以没跟着都来清河安置。刘旖儿的娘见着李桥自是千恩万谢,毕竞在她眼里李桥就是来清河采买正好撞上自家儿子生病留下照顾,纯是因为同村老乡的情谊。
村长家里是不知道李桥与刘旖儿那层关系的。李桥嘱咐了些大夫说过的给刘旖儿的娘,便准备走了,刘旖儿的娘连夜赶路过来,见到儿子生着病身边却连个体己人都没有心里不好受,觉得李桥人好,忍不住拉着她说了些心里话。
“我这个儿子看着温温柔柔,实际上小时候性格很是孤僻,村子里的孩子有欺负他,仗着他老子是村长也不敢太过,可总是受排挤的。他身子又弱,娘胎里就带病,家里农忙时也帮不上什么忙,长年累月地在家里养着。”对刘旖儿而言,童年是一场潮湿的阴雨,山鸡村是笼罩在头顶的黑云。他干不了活,有人告诉他,那就读书,书读好了能考试,考好了那是比种地出息一万倍的事。
于是他拼了命地念书,终于挣脱了山鸡村家里那片破旧的瓦片屋顶,离开了所有嘲笑过他的人。
这些李桥都知道,她不太会安慰人,自己也知道说话不好听,就只听刘旖儿的娘念叨。
“后来我们想从村里给他说个知根知底的,但他嫌村里的孩子小时候都说过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我和他爹一辈子都在村里,清河我们说不上话,也没法给他做主,谁知道这孩子竟一点成家的心思都没有。”李桥听到这有点心虚,她怕刘旖儿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