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既然当时能拿的出钱来大手大脚地花,怎的连房子都没想着修一修?还有,既然仆人有钱,怎么主人反而过得这么穷呢?
慕惜现在过日子紧巴巴的,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文用。
“可看娘子如今的日子,跟传言可并不相符。”
“我也是听说,道听途说,不知道能有多真。”秦栎想了想,道:“我母亲说过,慕娘子的母亲不愿与其他人过多来往。有一年冬日大雪,行走不便,各家的粮食都不多,便想到她家。当时虽不知道她家里到底有几个人,但至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便主动去问需不需要帮助,被对方直接回绝,态度可算恶劣。”
秦栎说到这里,想到了更多。
“母亲说,慕娘子跟她母亲完全是两种人,起码她就不会把主动对她提供帮助的人大雪纷飞时关在门外,言辞冷漠。”秦栎笑了笑,“她母亲去世后的第一年冬天,慕娘子还来给我家送了菜和米,说自己买多了。”
秦栎顿了顿,“我觉得不是买多了,说不定我母亲当年问她母亲是否需要帮助时,慕娘子就在屋里听着呢。她什么都记得,而且无论过多久,只要有机会,就会主动报答,哪怕其实我们家并没有帮助过她们什么。”
韩吟风摸了摸鼻子,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不会言辞冷漠?
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主动倒贴的前几天。慕惜对他可没有嘴下留情。
倏忽间韩吟风又想到,这其实是情理之中的事。自己来历不明,意义不清,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有这样的警惕其实是好事。
而事实确实如她所想那般,自己的目的一定会对她平静的生活产生影响。
自己要拿走的是她慕家的传家宝,说不定还是她重振飞鸣谷的唯一希望。达成目的后,她还会死在自己手上。
那些恶言恶语跟这些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午后,韩吟风似乎忘了自己说的话,逛各种各样的铺子买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雇了辆马车,边买边放。
秦栎看得咋舌,旁敲侧击说了几句,主旨是想让他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浪费,尤其和慕惜比起来。
在秦栎看来,韩吟风花的钱自然是慕惜的,但当然不是,是他自己掏的腰包。
韩吟风说起他们家更换门窗的事。
“以前娘子一个人住,大事小事都要她自己操心,她什么都不计较,过得糙。现下我在就不同了,我想着,该换的东西要换一换,以前没有的东西要购置一番,看起来才像个家。”
秦栎觉得他说的话没毛病,但又有点儿心疼慕惜的钱。但他很快想到,若是韩吟风能成事,人家两个就是一家人,他一个外人心疼人家妻主做什么,不检点。别惹得人家两个知心人起了龃龉,便不再劝。
晚些时候下起雨来,大雨倾盆,想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只好又去了茶楼躲雨。
秦栎看着惊雷闪过,吓得只往后躲,又想到前一夜阿妹说起的邻县的几起杀人案,总觉内心不安。
去看韩吟风,只见韩吟风稳坐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看得仿佛出了神一般。
“韩公子,你不怕吗?”
韩吟风笑着回头,提高了音量问他,“怕什么?”
秦栎嘴唇动了动,没能成功说出话来。
韩吟风微微歪了头,问他:“怕被雷劈?”他笑得开怀,但若细看,眼中一丝笑意也没有,“若是……雷早就劈死我了。”
若是什么?
秦栎没听清楚,但不知为何,明明韩吟风跟他说了一天的话,此时此刻,他虽好奇却不敢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