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走,再休息一段时间。“挂竹篮的功夫,季山月扭过头瞥了眼廖青青怀里的安安。
小家伙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倒来了精神,睁着乌黑溜圆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她凑过去,伸出手逗了逗小家伙,逗得后者咯咯笑,露出还没长牙的牙床“大人不休息,孩子也得休息。"她说道。“我想宇哥了。“廖青青怅然的抚了抚孩子的前额,“一家人应该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
季山月将晒得半干的驱蚊草丢在院坝中间点燃,浓烟腾空而起,驱散遮天蔽日的蚊虫。
“真的想好了?要是没找到人,你们又该怎么办?“她走进院坝边上的草从,操起镰刀,割倒疯长的野草,好让视野更利落点。廖青青抱着孩子站在门边,夕阳落在她身上,为她的眉眼与脖颈细细描上柔和的金边。
“w市和c市交界有个镇,叫茯苓镇,那里是我的老家。镇上有许多亲戚,总有人活着。找不到宇哥,我们就在那里落脚。”“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甩开杂草,季山月缓缓直起了腰,望着远方橘红如血的夕阳,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你们可以留在桃子沟。这里很安全,你、我、思雨,还有贺祈,我们匹个一起养安安,她在这儿长大,会很幸福。”“我该去找宇哥。他是安安的爸爸,也是思雨的哥哥。"廖青青说道。季山月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情真是奇妙的东西,把人和人串联起来。有了感情,就会有牵挂和羁绊,就会放不下。明知前路坎坷,危机重重,也义无反顾。
还好她季山月爸妈死得早,也没有过刻骨铭心的爱人,否则,可能也和廖青青一样,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们一程。"良久,她问道。“后天,或者大后天。“廖青青回答。
半响,季山月挤出一个笑,“那明天做好吃的。”她有点舍不得他们,但她知道,他们都是会走的。廖青青会走,李思雨会走,到最后,贺祈的腿和眼睛好了,也会走。她的身边来来去去很多人,只有她会永远留在桃子沟,种一辈子地,直到真正的世界末日到来。
到那一天,她就一个人死在这里。<2
世上其他的事,她都不掺和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的红霞渐渐淡去,一轮残月缓缓升到中天。季山月披着月色,穿过松林回家,远远就看到摇曳的橘光从瓦屋的老式玻璃窗里透出来。
那是烛光,贺祈点了蜡烛?
他从没主动点过蜡烛,更别说现在天都还没黑透。她加快步伐。
“贺祈。”
开了锁,她来不及放钥匙,就往卧室走。
贺祈披着被子靠坐在床边,哆哆嗦嗦的护着点在床头凳子上的蜡烛。季山月一把将他拉起来,看到他满头是汗,脸色惨白。“怎么了?”
她探他的额头,发现有些低烧。
反复低烧,在蜜期很常见,不用吃药,很快就会退下去。“做梦。“贺祈闭着眼,声音发颤,“房子塌了,把我埋在里面。天上下雨,我动不了,好冷”
噩梦其实没有逻辑,但看到他这样子,她还是安慰道:“房子不会塌。大梁前两个月才修过,很结实。”
“那里没有你,我找不到你。这个房子没人住,也没人修大梁。“贺祈颤抖的攥紧了身上的被子,额角冷汗淋漓,将黑发沾湿。“那里为什么没我。”顺着他的话,季山月问道。“我找不到你,就在这里等,可是房子塌了,把我埋在里……“没人救我,我很想你。”
他哭丧着脸,伸出手,死死抓住她的袖口,像快溺死的旅人抓住了救命稻卓。
“梦而已。”
季山月想了想,一掏裤兜,摸出一样东西放在他手里。贺祈被转移了注意力,愣愣地看着手心,模糊的分辨出那是一个铁制的东西,有些沉。
“刮胡刀,大巴车上捡的。”
季山月托了托他的下巴,说道:“会用吗?你长了点胡茬,怪扎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