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横向滑动,擦着皮肤,将他鳞片下那些裹着水虱和卵的粘液从狭小的腔隙里一点儿一点儿抠出来。
一时之间,屋中“滋啦滋啦”的黏稠水声响个不停。
“停……停……”
被掀鳞片的滋味极其难受,贺祈泪流满面,浑身上下都在抖,控制不住的挣扎,鱼尾猛地抬起砸到地上。
“别怕,别怕,很快就好。”季山月随口安慰道。
贺祈挣扎着抬手够她,像是想要阻止,她用右手按住他的腹部,把他按在地上,左膝抬上去压住他的尾巴,手里动作没停。
水虱在粘液里隐藏身形,但始终摸起来会有种沙沙的颗粒触感。偶尔会摸到稍微大颗的,它们移动速度很快,很容易逃跑,她用指腹将它们抵在鳞片内壁一一摁碎,再把混合了虫尸和卵的粘液勾出来。
“不……不要弄了……”
贺祈抱住季山月的手臂,大汗淋漓的喘息,脸与脖颈红得惊人。
太可怕了,每一块鳞片都被强势撬开,粗糙的指腹从下面最脆弱的皮肤上缓缓碾过,每一次,都升起令人战栗的感觉。
一种巨大的畏惧将他缓缓吞没,他只想逃跑,只想躲起来,藏起来。
季山月手底下忙个不停。
她觉得自己像在打鳞,早上给一条鱼打鳞,晚上给另一条鱼打鳞。
干活统治了她的生活,这就是劳动妇女活力满满而又辛勤朴实的一生。
封闭的黑暗空间内,只有昏黄烛光摇曳。屋外的哗哗雨声也压不住屋内的喘息与呻吟,手指在充满粘液的鳞片间隙抠弄,发出肮脏黏腻的“滋滋”声。
贺祈眼尾通红,纤长的脖颈上喉结止不住的滚动,身上到处都是汗,湿哒哒的细发黏在他的脸侧。他歪着头,像是濒死的鱼,薄唇翕张,喘息间无意识地露出雪白的兔子牙。
这小子有点涩。
这小子真的有点涩。
季山月看了他两眼,忍不住又看了他两眼,看了好几眼以后才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干活。
--
百里之外,两辆改装过后的大巴在夜幕和雨声的掩护下在沿江国道上行驶。
——正是从城郊赶往桃子沟的王猛一行人。
“再快点。”王猛拍着驾驶座,大声催促着。
大雨接连不断摔在挡风玻璃上,变成一块雨布,任凭雨刮器再如何刮扫,也扫不去视线的模糊。
车大灯照进漆黑的雨夜里,连路都还没照到,就已经被大雨和黑暗淹没。
沿江国道险峻,一侧是悬崖峭壁,另一侧坡下就是恶浪滔天的北江。驾驶员满头大汗,连声道:“不能再快了,不能再快了,不然车都要翻下去。”
王猛一时气急,又拿这鬼天气没有办法,只能重重一拳捶在驾驶座上。
他担心那个有面粉厂的山谷被其他势力占去,从早上开始就火急火燎往那边赶。那里离城郊不远,平时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谁能想到直通北江大桥的隧道塌了?!
行,只能绕道,没想到这一绕就绕个没完没了,开了六个小时的车这路还没走到一半,中间还差点被两拨尸潮给包了饺子。眼见着终于七拐八拐走上国道,天又开始下暴雨,车队是死活走不动。
王猛又想起往日在红田基地里的好日子,要不是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把他们扫地出门,他们还在基地里吃香喝辣,怎么会像丧家犬一样狼狈?他总有一天会和那个老不死的算算这笔账,只等他站稳脚跟……
大巴的第一排,廖青青抱着安安缩在椅子角落里,一大一小都已经睡得很熟了。李思雨俯身过去,轻轻给她俩掖了掖毯子。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雨幕,暴雨中的北江惊涛拍岸,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怒吼。
李思雨看向窗外,微微有些失神。
八个月,原来只要八个月就可以让人成长得这么快。
八个月以前,她还是一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唯一的烦恼就是实习,连找工作都觉得离自己还很遥远。八个月以后,她不仅撒谎骗人面无惧色,甚至连人都敢杀,只要给她机会,她不会手软的。
当初季山月说惹到麻烦可以找她帮忙……不知道她有多少人手,有没有做好准备。
纷乱的思绪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断,全车人出于惯性猛地向前一倾。
廖青青陡然惊醒,惊慌失措的抱紧安安,李思雨赶紧张开双臂护住两人,警惕的观察四周动向。
“倒车,倒车倒车!”
驾驶员拉开车窗玻璃,把头扎进雨幕,对着后车声嘶力竭的大吼:
“山体滑坡!”
“——要塌过来了!!!”
地,轰隆隆动起来。